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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水之牡丹花落 第一章 记忆如沙

沉睡了整整三天,我挣扎着感觉白天和黑夜的交替。我清醒的感觉自己被人挪来挪去,还有耳边哭喊的声音。我睡了很久了,我告诉自己不能再睡了,可是身体不能承受的外界的重量,渐渐又陷入昏迷。

我不知是在梦中还是现实,眼前出现一幅画面,古色古香的房间里几个模糊的人影走近又远去。我的身体不受控制的从床上起来走向远处光亮处。

再过了几个黑白之后,我才慢慢缓过来。虽然身体远不如以往灵活,且在我睡眠不足,微微困倦,意识不清时感觉手臂被人从后面抓住,我不断的用冷水泼到脸上来使自己保持清醒。我不知道如果我再次陷入昏迷,我会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这几天,身边的人都没有察觉任何改变,在我昏睡中所做的事情好像都理所应当,而我任由其发生,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为了避开那些对我熟悉而我却陌生而排斥的人,我把自己藏了起来,我怕别人提到我的名字,问我过去的事,或者现在的我不像是原来的我了。我不想有人找到我。夜里,没人看着的时候,我像贼一样躲在黑暗里。

没想到,赫府还有一个被荒废的偏苑。木匾已被虫蚕食的破烂不堪,前后摇摆的两扇大门前贴满了黄色的纸条,纸上的朱红色字迹已经辨认不出了。我推开那所谓的两块木板的大门,蜘蛛网被轻而易举的撕裂,灰尘如飘絮飘转。苑里,正中有棵大树,遮住了月光,稀微漏下星星点光。四面是残旧的房间,正如一个“困”字。如若是平凡人家绝不会把家中修葺成这种格局。而且地上堆了厚厚一层树叶还有纸钱,脚踩在上面发出趵趵的声音,而身后好像也同样出现了趵趵之声。我快步移到树后,灭掉手中的灯笼,蹲在树下侧耳。

“吱呀”,从门口飘进一点闪闪烁烁,渐明渐暗的亮光。

“小姐,大小姐……你在吗,大小……姐……有人吗……大小姐,你不要吓我啊。大小姐怎么变了啊,和以前不一样了都。”

人声过去之后,一阵急促的奔跑声,苑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我点亮灯笼,挂在树杈上。堆了一簇树叶在树下靠着树看着天,没人知道我曾经多么渴望这样的宁静,而被别人看来却是疯子无疑。

当我还清醒的时候,我醒来看到的一切与我想象中都不相同,我躺在床上。

一个女人在我的身旁哭泣。

“大小姐醒了。”有几个人这样喊着。她们走来走去。

“就算醒了,也有可能会出现其他症状?”

“什么症状,医师?”

“失忆。”

医师很肯定的对女人说。后来我知道那是我的母亲——赫乌氏鄂夫,虽然这个时候我不认她,也不承认他们给予我的身份。

她们很多人围在我的周围。

医师指着我母亲问:“你还记得她是谁吗?”

我摇了摇头。

我母亲又开始哭。她大概是问医师有什么治疗的办法,医师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送走医师,我还一头雾水。这到底是是哪儿?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没有失忆,我很清楚的记得。

我母亲坐在床边,帮我理好被子。她拉着我的手,眉头紧锁。

“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每问一个问题,她就越发心痛。“这是你的房间,孩子。”说着,她抱住我,她在发抖。我闻到她头发的香味,还有她头发上的珠钗刺得我脑门特别疼。

“我怎么会在这里的?赫夫人,我听到她们是这样称呼您的。”

“你怎么叫我赫夫人呢,我是你娘。”

娘,多古老的名词。虽然现在我头疼的厉害还有昏睡了那么长的时间,我甚至连判断梦与现实的能力都缺失了。

“我娘?我母亲在我小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我记得,那年,爸爸说要回老家过年,我对老家没有半点记忆。我们一家三口坐上了回家过年的客车。中途客车翻了,什么原因我不清楚。我妈的脚塞在车凳下,爸爸把我抱给了别人带下了车,而他和同路的运送犯人的警察在车里用各种工具撬车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山路转弯处出现了一辆面包车直接朝客车撞来,司机紧急刹车撞上路边山坡,油一滴一滴向客车蔓延。客车上不敢再用带电带火花的东西救伤者。而妈让爸走,可爸死也不走。车下有人看到了一缕烟。疾呼车上的人下车。我爸没有下车,我守在门外。

妈说,你死了,孩子怎么办?爸望望我,再回头看妈。

最后警察把爸拖下车。

而客车连着面包车一起爆炸了。

“孩子,你怎么了?我是你娘,这里是你的家。”我母亲十分焦急,她怕我又一次找个理由跑掉。

“我承认虽然你和我妈长得很像,可是我母亲确实去世了。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她很慌张她紧紧拉住我的手,泣道:“你叫赫妃,是赫家的大小姐,我是你娘,这里是你的家啊。”

“我叫杨桐,我只有一个父亲,一个不是亲生的哥,两个好姐妹。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坚信我就你的女儿,也不知道你女儿身上发生了什么变故,我想你应该快点找到她才是最重要的。”

我很严肃的向她将我真实的身份,而她一直没有认真听。

“夫人,大小姐是傻了吧?”一个名叫研书的婢女对她附耳道。

她浅浅笑了一下,“你现在不接受也不要紧,你以后会想起来的。你是我的女儿,这里是你的家,你安心的呆在这里。”

说完她起身离开,“元霜,好好照顾大小姐。”

她一边对研书说:“通知老爷了吗?”

“恩。”

“我真不是你的女儿,我不是啊。”我追上去,拦着我的两个女孩子很柔弱,轻轻被我推一下就要倒了似的。

我闹过,闯过,结果还是回到了原地。我母亲很镇定的站在我的面前,她重复“你是我的女儿,我是你的娘亲。”“你失忆了,不记得不要紧。”之类的话。我告诉她“我不是我不是”直至我把喉咙喊哑也没有一个人听明白。是我傻还是她们在玩我,我是一个现代人,我有家有父母。我要离开这里,这里就是一个玩笑。我冲出屋子,我母亲摆了摆手没让任何人追我而是顺着我看我出了门能走到哪里去。

出了大门我傻眼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到处都是古建筑不管我站多高也没有看到一根类似天线的东西,也没有高高的办公楼。

她一手托着银两,一手腕上挂着外衣。“你要到哪去?回家吧。”

我没有钱,甚至连衣服都没有穿好,我能去哪里。她返回小楼,没有人强迫,我乖乖的在后面跟着她走。

“我只是暂时住在这里而已,等你女儿找到了我就走。”我在后面冲她喊。她应该去找她自己的女儿,我当时像个傻瓜一样,万一因为我的出现而耽误了她女儿的事就罪孽深重了。

“你迟早会接受的。我的乖女儿。”

我在小楼住下以后,生活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容易。原来这里真是古代,意识到自己穿越并没有太大的打击,一开始以为是别人开的玩笑,结果彻底服了。我出房间看到这个不属于我的天空,我又可以逃到哪里去了。这是古代,我该怎样自己养活自己。

每天都会听到别人在耳边说“大小姐,你不可以这样走路。”“大小姐,你衣服穿错了。”“大小姐,吃东西不可以这样。”或者我走到哪里就有人跟到哪里,永远不厌其烦的重复“大小姐,你不能……不能做这个,不能做那个。”然后她们会拿一大堆药给我吃,各种补。

天刚亮,我就被叫起床,本来睡眠就很轻,她们说我打扮好了可以再眯会儿,我却没了睡意。陪在我身边的元霜、冰璇、念露、听寒四个。她们说,要打扮的整齐些去上课。上课的是个老夫子,他让我以词入曲,我摇头;他让我写词,我沉默;最后我告诉他我连名字都不会写,因为我压根就不知道我自己叫什么名字。夫子一气之下离开了赫府。夫子临走,扔下一句话,赫家小姐如此自傲自大,大人请另请高明。

外面人都说赫大小姐目中无人,谁敢娶她呀。

之前,杨家与赫家还有一纸婚约,外面谣传成亲当日赫大小姐逃婚,杨家将一顶空轿抬回了家中。而后,杨家落难,被告造反,赫家瞬间与其脱离关系,也解除了与杨家公子的婚约。自此,朝中各府待嫁的待娶的小姐公子都剩着,生怕被人抓住把柄说是外臣联合意图不轨。

鄂夫常常到三步楼,只是我不留心发现而已。我还记得我昏迷时头脑里残存的她的影子,让我对她倍感亲切。我觉得只有她不会害我,还有另一个女子被她推倒在地的影像,她叫她念容。

也许我失踪了,他们就会疯狂的寻找,那时候他们就会找到那个赫妃而不是我。

从记忆中缓过神来,身边又出现了稀稀疏疏的声音。风吹动树叶,摇晃的树枝在地上的影子如鬼影般乱舞。

轻轻的我屏住呼吸,而那种气息却离我越来越近。

“妃儿……”

一张温润的脸庞突然悬挂在我的眼前。

“你是?”我问。

“鬼。”说着他坐下,将身体往我这边挪了一点,“往里面挪一点。我说我是鬼你信么?”

“信。”我在府里没有见到过他,而且见他并无恶意,也就没有驱赶他的意思。并添了一句。“酒鬼、伤心鬼。”

“彼此,彼此。”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壶酒又小酌了一口,道,“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听说你失忆了,不记得我了?”

我不喜欢和一个陌生人靠得这么静,我已经说清楚了,他们应该快去找真正的赫妃。

他见我要走,拉住我的衣袖。道,“我叫赫苏和,是赫妃的同父异母的哥哥。”

他拉着我坐下,而我往往也只会用沉默来解决这些问题。

“我不常见到你,长大以后更加少见面。那天,你出嫁,我最后一次见到你,看到你哭着离开。后来听说你为了萧然跳河自尽,而我在你的房间里就看到了昏迷的你。”赫苏和又抿了一口,道“你不用担心以后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父亲早退了你与杨家的亲事,近期以内不会再将你许配他人,你不用再想办法离开。没想到你也能找来这个地方,这里够安静,没人打扰。”

“为何?”像这样家室显赫的公子哥,出了爱情,我想不出他们还能为何烦恼。

“不为何,不痛快。外面太吵,还是这里好。”他说。

我听的出他的不甘心,而我有什么资格去干涉别人呢。

“我不是赫妃,也不是你的妹妹,我说过了可是没有人相信我。”我说。

他摇摇头,起身。“我明白。那今晚就姑且认为你不是赫妃好了。”

“好吧。”我苦笑道。一句话说多了真的会烦的。再加上整天的喝药,还有什么都不用做,做多错多,头晕眼花,还会出现幻觉就,比如最常出现的状况就是我耳边会出现一个女人的声音,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仔细听不就是我自己的声音吗,具体说什么只有在梦里能听清而我醒来后又忘的一干二净。

“你知道赫妃一直以来都和别的小姐不同。你知道吗,她在六岁的时候就嚷嚷着让我偷偷教她识字。为了不让别人发现,我们就会到这里来在泥沙上写。她很快就超过了我。之后大娘给她找了个老夫子在家里教她习字,结果你猜怎么着?”

小孩子调皮很正常,说不定是把夫子的胡子剪了或者在夫子的衣服上乱画。

“她在夫子的衣服上写满了字。后来她把夫子的胡子全拔了。然后那个夫子就辞工走了。她十三岁的时候,又干了同样的事,她……”

“趁夫子睡着的时候在他脸色画了几个唇印。”居然和我想的一样,所有的小孩子都一样。这个叫赫妃的大小姐小时候这么爷们的呀。

“对。你怎么知道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脱口而出。“猜的。”

而后,赫苏和,带我去了他的房间,他翻出很多他收集的东西,他应该是想我通过多接触以前的东西刺激记忆吧,可是他用错对象了,我本来就不是,再刺激也不会有记忆。可是毕竟他是赫妃的哥哥,妹妹出了事情,失忆了他想尽一份力也是人之常情。

“爹把你的东西扔了,我私自捡了回来。”

我拿起其中一个破布头娃娃,娃娃的连脏兮兮的,连眼睛都看不见。我看到这个娃娃,耳边闪过一阵女人的声音。“我十岁生辰的时候,母亲送了我一个娃娃,我爹送了我一把匕首。我对母亲说过我想拥有一把剑,我像自由自在的。可是母亲给我的却是一个娃娃,她亲手做的娃娃。”女人的声音潜移默化的改变我的思想,这个脏脏的娃娃突然变得不是那么丑陋,而且很熟悉。

我说:“这个,看起来好熟,还有它丑丑的样子。”

赫苏和从我手上抢过娃娃,“这是赫妃十岁生辰时大娘送的……”

“还有一把匕首,上面还镶着……宝石。呵,我怎么知道的?”我摸摸自己的头,我是杨桐啊,我怎么会知道赫妃十岁时的生日礼物。不仅如此我还想起了别的事情,就像数学提问一加一等于多少一样不经过思考就直接回答。

“我还知道匕首现在在哪里,我把它藏了起来。就在一个假山那里。”

为了证明我脑中的记忆是真实的,我们回到了我的小楼。我不清楚是哪个假山?赫苏和说想不起来就不要强迫自己。

路过一间屋子的时候,我发现屋子正中挂着一幅山水画,下面有赫妃的名字。

“我不记得这副画。”

“这副画是研书画的。”

赫苏和把画从墙上取下,仔细的端详。“你看看这是赫妃的字迹吗?”

“不是。”

“还有这幅。”我指着一幅很不起眼的话,画中一个女子,斜卧在山石之上。“这是你帮我画的,当时我就躺着这块石头上,石头特别烫,我还记得我快睡着了你还没画完直到太阳落山我们没来得及回家,第二天被母亲骂了一顿,母亲只骂我,不骂你,还夸你画技好。”

“当时爹去哪儿了?”

“爹在军营里,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清楚而且没有丝毫错误。我记得,这些都存在我的脑子里。不仅是这样,我越是回忆越会发现我脑子里居然存在两个混乱的记忆,一个是杨桐,一个是赫妃。如果我是赫妃,身处在赫府,没有一点说不过去,或许杨桐根本就不存在。

“你是。我并不是强迫你,我的妹妹。”

我很激动的看着他,我失忆了,这才是事情的原委。

“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狠心的,妹妹。”

可我还是有很多疑惑。

“我为什么会失忆呢?”我不解的问。

“爹要把你嫁给杨家世子。而你不愿意,以死相逼。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溺水昏迷不醒。听说你失忆的时候我还在怀疑你是不是又想骗大娘放松管教,结果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我为什么会有另外一个人的记忆,我一直以为我是她?”我的身体里好像硬塞进了另外一个我很熟悉又陌生的人。有时候我甚至分不清楚我到底是谁?我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很陌生,我不知道是接受还是拒绝。

苏和微笑道:“或许只是你的一个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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