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行走,多谢相助!”方青鹏双手抱拳,大大的鞠了一躬。
林泉在自己最危急最绝望的时候,帮了两次。这份情,值得他铭记在心。
林泉一改先前的冷漠,和煦笑道:“受人所托而已。你不必多想。”
方青鹏心中一震。想不到居然真的有人暗中帮他。
只是他现在这境地,身份行踪却不便为人所知。帮他的人知道他身份了,那害他的人呢?
“请问是谁托林行走帮我的?林行走,方便告诉我吗?”方青鹏问道。
林泉淡然一笑,沉默片刻后说道:“那人只是要我将你安排进丹房,想必是看好你炼丹的天赋。既然他如此爱才,应该很快就会见你的。你与其多想,不如勤练丹术,不负他所望。”
“其实这次我来,主要是想把这个交给你。”林泉从怀中掏出一本书:“这是我和几个老友编录的书,因为不是玉简刻录,无人问津。可其中内容,林某自认还有些价值,你拿去看看吧。如今的丹房,丹师最高的也才4级。以你的天赋,超越他们只是举手之劳,看他们炼丹,不过是观小儿嬉戏而已。”
方青鹏恭敬的接过书。只见青皮封面上写着苍劲有力的书名:《丹道总录》。书厚三指,入手极沉。雕版印刷,字迹清晰,字体美观。
“多谢林行走!”方青鹏粗略翻看几页,心中大喜。
这书虽然没什么高深的丹道知识,却胜在详细、全面,灵材药性、丹药药理、鉴丹、炼丹,甚至丹道秘闻,都有记载。
对初学炼丹的方青鹏来说,这本书正好适合。
林泉含笑点头,翩然而去。
第二天,方青鹏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新住处。
“你就先住在这个院子吧。”
一个眼圈黑黑的胖脸丹房管事,将方青鹏领到丹房第二圈山道北面的一个破院。
这院子不知道多久没人住了。茅草封门,鼠类横行!这些老鼠大概都没见过人,毫无顾忌的当着方青鹏的面翻弄草丛,寻找可以吃的东西。
要是没有那院墙和房顶,方青鹏几乎以为这就是一个小山包。
“哼,安排这样一个破地方给我住,看来胡先等人,还是不准备让我舒坦啊!”方青鹏心中暗想。
胖脸管事见方青鹏皱着眉头,很不耐烦的说道:“想住干净点,就自己打扫。你现在连学徒都不是,让你一个人住独院,已经是很大的优待了。最好老实点!要是再不识好歹,有你好看的。”
胖脸管事说完便走,一路走一路打哈欠。方青鹏隐约听到他咕噜着:“丹药药效还没过,赶紧找小翠儿乐呵乐呵去!”
这厮,居然是个嗑药胡混的主!
“唉,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方青鹏叹一口气,转身朝飞舟码头而去:“先到雾影城买点工具和生活用品……”
爬到丹房大殿那圈山道,在悬崖就是巨大的飞舟码头。
飞舟落地,方青鹏却看到边信下来。
这货今天穿着锦衣华服,方正大脸上,却有一边肿着。唯一不变的是,脂粉味和酒气。
“边信!你又喝酒去了?”方青鹏笑道。昨天边信豁出去帮他,方青鹏心里很感激。
“嗯!”边信神情恹恹。
“怎么的?”方青鹏关切的指着他脸上的肿块:“窑子里争风吃醋打的?”
边信没好气的说道:“去你的!老子是昨天帮你忙,被杨龙打的。害怕袁伦和华承先暗算我,我昨晚都没敢在那里睡。老子连睡觉的地方都没了!”
方青鹏噗呲一笑,满怀歉意的说道:“我现在得到一个独院,你来跟我一起住呗。”
院子太乱,要收拾干净正缺人手呢。
边信两眼放光:“那好啊!我这就去搬东西。”
“等等!先跟我去雾影城买东西吧。”方青鹏拦住他。
不得不说,边信这小子真够机灵的。这才两三天的时间,他就对雾影城边边角角的地方都了解透了,就跟活地图一样。
在边信帮忙之下,方青鹏很快买够了所需的东西。
两人忙活了一整天,傍晚时分终于清理出一个房间。晚上可以摆床安睡了。
“他奶奶的,老子被你害惨了!昨天有窝不能回,今天又来给你当苦力!”边信将檐下的垃圾往院外扔。
“我这还不是给你准备住处!谁叫你说没地方睡觉呢?”方青鹏笑道。
两人一阵推诿,互相奚落……
边信忽然促狭的笑道:“这院子不知道多少年没人住了。不会闹鬼吧?”
“我倒希望有鬼。抓一只来干活,我们就清闲了。”
“呸呸呸!不敬鬼神!”边信吓唬方青鹏不成,自己反倒有点心虚了。
……
入夜,荒僻的院子里,一个火堆孤独的在一间小屋里燃着。
屋外,鼠鸣叽叽。屋内,方青鹏和边信就着几盘小菜,推杯换盏。
这个时候,两人都很默契的忘掉了鬼故事,专挑提劲的话题谈。畅饮狂言,时而大笑时而感慨。
“哈哈哈,看不出来,你小子外表如此斯文,打起架来却如同疯子!哈哈哈,可惜我当时不方便动手,要不然我定要把袁伦揍成猪头!”
方青鹏说起他和华承先等人打架的过程,边信大笑道。
刚进丹房,边信就和袁伦互别苗头。两人的矛盾,已经到了差一个借口就能动手的地步了。
“唉……”方青鹏长叹一声,摇头笑道:“我忽然想起一个好笑的故事。”
边信闻言,饶有兴趣的望着方青鹏。
方青鹏说道:“有个女人和她的朋友一起去吃面。面端上来后,她发现她碗里的肉,要比其他人的少一块。她就找面馆老板吵起来了。又是拍桌子,又是甩筷子,如骂街泼妇。最后老板无奈,只好给她加了一块肉。”
“哈哈哈!这女人太好笑了,为了一块肉,至于吗?”边信笑得一口酒喷了出来。
“是啊!”方青鹏肃然说道:“那个女人看着碗里的肉,没有吃,却嚎啕大哭起来。”
边信愕然:“怎么的?”
“那女人的朋友问她为什么。她说,‘想不到我三十多岁的人了,居然还为一块肉争成这样。这一点都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什么时候,我才能得到我想要的人生呀!’”
方青鹏将手中的酒一口饮尽:“那女人为一块肉而风度尽失,我却为了给一个一级丹师做学徒而厚颜相求拳脚相争……”
“这他妈也不是我要的生活!”方青鹏狠狠的说着,抬手一扬,将手中酒杯朝窗外扔去。当的一声,酒杯碎在窗外的石头上。
边信眼睛通红,沉默许久,将杯子重重的杵在桌子上:“我何尝不是!我是家中庶子,原本家境殷实……要不是我娘死后,灵位连家族祠堂都进不了,我也不会明白,那万贯家产全是大哥的,家族风光和我毫无关系,我只是靠着他的打赏醉生梦死而已……那天将我娘埋在祖坟对面的小山坡,我就发誓,一定要自己混出个人样来。在俗世我没有机会,这才拿娘留给我银子,买通了关系,进了丹房……”
“那我们两兄弟,就在这青峰观,闯出一份大大的事业来!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看看,到底谁才是垃圾!”方青鹏一掌拍在边信肩膀上:“我有个朋友叫艾全,在西山药圃干活,能弄到便宜药材。我们可以把这些药材拿进来,卖给炼丹师。我跟他约定十五那天交货。”
“好!”边信大声喊道。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如果是以前,方青鹏肯定是自己吃下这桩生意。
但现在他和杨龙等人的关系那么糟,而丹师之间都是同气连枝的,万一杨龙说服其他丹师抵制他,那就糟糕了。
虽说杨龙只是一个渣,在现在的他,在丹房的人面前却是更小的渣。在杨龙的游说下,肯定会有不开眼的丹师找他麻烦。
为了打开局面卖药材,他必须得找个不让人讨厌的人帮他奔走。而且,他既然想学炼丹,哪里有时间去和人磨嘴皮子?
有了边信帮忙,他正好可以省心。
他倒不担心边信耍花招。在他被如此孤立、打压的时候,边信还能关心他的情况,可见这人并不是趋炎附势之徒。
一个人只要不见风使舵趋炎附势,就可以做朋友。能耐差点有办法弥补,关系坏点可以培养,唯有品性,一坏就没得救!像胡先、杨龙、袁伦、华承先这等人,就算没有和他交恶,也不值得做朋友。
他宁愿有个林泉那样的敌人,也不愿有以上四人中的一个做朋友。
两人决定联手做生意,都格外有劲。方青鹏当夜就看《丹道总录》到大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