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天罡给我一个眼色,我知道他是让我埋伏起来。我怎么就看到他的眼神了?这么阴暗的地方,而且就算能看到他的眼神,我怎么就知道是让我埋伏起来?这件事情就不能往深了去想,想着想着就会想到什么“断袖之癖”、“龙阳之好”、“分桃之爱”、“抱背之欢”啊,这一类的词汇。难道我们两个就在一起住了两天就有这样的默契了?
这洞穴里面原本就暗的可以,就算往里面有长明灯和火把,也是黑咕隆咚的。随便找个犄角旮旯那么一躲,只要不是能闻气的高手,那就别想感应到。而且我也有闭气大法,一般人是找不到我的。
刚找个地方躲起来,就听见了脚步声。那脚步声听起来有些虚浮,也没有什么危险的感觉。接着洞穴离我最近的拐弯处闪出了金黄的火光。跟着火光转进来的,是一张人脸。还好不是什么野兽。要是一个会举火把的妖兽进来,估计我们都得去跟荀尚灵清会合了。
那张脸太熟悉了,就是原来守天观中“干苦力”的清竹。我最后一次见他还是在荀尚屋门口,他帮我开门的时候。我不知道清字辈的道士是不是守天观里面最低等的。我说等级高低有些不太雅观,其实都说了,道教和佛教都是黑社会组织,黑社会组织一个最大的特点是什么?当然是严密的组织性。以下犯上的事情是坚决不能发生的,什么民主呀,都是狗屁。
清竹不是已经死了么?当然也说不好,那个时候一片混乱,一个道士打散了没人看见也不是不可能。当然,他自己躲起来或者装死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当初他给我换被子,到灵云房间打扫,我就怀疑过他。
我并没有主动现身,毕竟现在还是非常时期。而且这小子不去找他们为数不多的“大部队”,跑到这里干什么。清竹在经过我藏身之处时并没有发现我。那个火把难道是个摆设吗?火光随着他慢慢照到了袁天罡那里,我都能看到他脸上的痦子。
“袁施主,你们果然在这里。”清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音调过高了,“沈小姐还活着,这太好了。”
我就在他的侧面不远,但是不知道能不能守护到袁天罡他们,倒是能看清清竹的一举一动,等着随机应变吧。他在眼光扫到灵云的时候,脸色不易觉察地变了变。这可是在我的眼皮子下面,逃不脱的。
他停顿了一下又问:“唐施主哪里去了?”
看吧,他到底还是要把我们给问个遍的。我刚从守天观过来,他难道不知道吗?自己跑到后山禁地,难道他将来要成观主吗?灵云也醒了过来,看到清竹进来,他似乎也有些惊愕的,都没有跟他打招呼。
“哦,他去给我们找水喝了……”袁天罡还没来得及开口,听见动静睁开眼睛的沈婉茹就抢着回答了。她不说还好,这一说我还真觉得嗓子眼儿有点发痒。从一大早被惨剧惊醒,到现在我一口水都没有喝。并且在守天还被烟火呛了好几口。你说这都过的什么日子。
清竹环视了一下四周,应该在找我,我把身子往暗影里又靠了靠:“这前面是死路啊,你们在这里等什么?外面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倒是这里面阴森恐怖……”
袁天罡看了一眼沈婉茹,“沈二小姐的表哥还在里面跟你的师叔胜负未分呢,她可不舍得就这么离开了。”我在一边听着都觉得好笑,袁天罡那怨妇一样的口音和表情,还真是惟妙惟肖。
我心说袁天罡你这叫跳梁有余精明不足,他问你们在这里干嘛,你怎么就不问问他,到这山洞里干什么。我难道没跟你说外面守天观是什么样的情形吗?灵清还没死呢,他一个人跑到后山禁地里来,肯定有猫腻。
“那……唐施主离开多久了?”索性,清竹靠在袁天罡身边坐下,“袁施主,你的伤要不要紧,可需要我的帮助?”
“他刚刚出去,应该……应该你们能在洞中碰面的啊。”袁天罡朝我藏身的地方不经意的瞄了一眼,“这要说回来可能还要过些时间吧。我的伤并没有大碍,只是真气凝聚不成,没有办法使力。”
袁天罡半真半假,他也是在防着清竹。刚刚经历的这场浩劫端的是蹊跷万分,真是到了是人是妖都要提防三分的境地。
接着是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我强忍住了没有走出来。清竹进来的时候手里拿的火把插在墙壁上,已经慢慢的就要燃尽了。因为沈婉茹的缘故,大家都在乱石堆旁边坐着,等什么呢?等童梁那个小子从里面出来?不是我腹黑,说不定这个山洞不是一头的,是个直通的额,人家打着打着从后面出去了,剩下我们几个在这里傻等。关键是我在这个犄角旮旯里面又潮湿又阴冷,还渴得要命。上面不停的有水滴滴下来,滴到我的身上。我都不知道是不是什么东西的血或者口水啥的。
冷不丁,乱石堆的那一边发出了一声闷响。把他们几个都吓了一跳。接着火把一跳就熄灭了,只剩下长明灯里微弱的灯光。气氛就更加诡异了,要出事就赶紧出事,我可不想在这里面呆着了。
“表哥……”沈婉茹听到声音立马紧张起来。那应该是童梁跟驰虚在里面打斗的声音。看样子那头的情况也不是很妙,只可惜她的表哥似乎没有听到她的呼唤,里面接连又传来几声闷响,但是并没有人回应。
这时候,清竹也开始不安起来了,他也跟着沈婉茹站起身来,靠在那堆乱石边上,双手在上面不断摸索着。
“啊……”惨绝人寰的叫声,让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当然听得出来那是童梁的声音。“你个妖孽,好卑鄙的手段。”
这句话我是听得清清楚楚。说实话我在暗地里听着,心里一点幸灾乐祸的感觉都没有。完全是出离的愤怒,他那不要脸的还好意思说人家手段卑鄙。能比他还卑鄙,那也得是开宗立派级别的人物,比如说如来。这小子最好能活着出来,我要让他尝尝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滋味。沈婉茹我是不会让他得到啦,至于什么手段,不要挑战我,我有的是手段。
沈婉茹又开始激动了:“表哥,你怎么样了?要不要紧?”可惜回答她的是童梁的另一声惨叫,这个时候我才从愤怒中脱离出来,开始变得幸灾乐祸了。不过沈婉茹的反应我有点不欣赏,她难道就不知道她表哥一直在觊觎她的美色吗?
不过我这个人有个优点,就是善于设身处地的为别人想想。沈婉茹其实也没错,她也不容易,爹不行了,姐姐被抓走了,她只能依靠那个不要脸的表哥。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遇上这么惨烈的事情,她能依靠的只有她表哥。再怎么说那也是他的亲人,总不至于让她相信一个陌生人吧。
不对,亲人……那不是乱伦嘛,比“断袖之癖”可刺激多了。
“清竹,你可在外面?”突然里面的驰虚也说话了。他怎么知道清竹在外面呢?看起来他应该是略占上风的,起码还有时间说话。反过来童梁就被动得多,除了骂了驰虚一句以外,其他的全是“啊、呀”这样的语气叹词。
“师傅我在。”清竹高喊了一声,声音都有些亢奋。果不其然,这家伙是来接应驰虚的。我算是看走眼了,没想到最接地气的道士,偏偏是最深藏不漏的。这就叫大隐隐于市。
“清竹,你听好了,外面的人你要一个不留的给我干掉。”驰虚还真是吃着锅里的望着盆里的,连我们这些也想着顺便一块收拾。
这样看来,果然是清竹有问题了。线索总是不停的变换,我的思绪也是一直被表象牵着鼻子走。可能这下子真的就得出结论来了。灵云是被控制了,但是控制灵云的阴阳铜镜后来被袁天罡拿走了。而那镜子完全有可能是清竹趁着打扫房间的时候放在房梁上的。他们之所以要控制灵云,是因为灵云完全可以自由出入荀尚道人的房间。或许能在荀尚最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暗算他。
可能他们的目标跟沈婉茹是一样的,都是裂天剑。而沈婉茹恰好就是得到裂天剑的关键。荀尚知道,驰虚和清竹同样也知道。但是他们为什么要杀掉沈婉茹呢?又为什么要将守天观灭门?或许只有狗急跳墙能解释了。狗急跳墙要是能解释了,和尚都能讨老婆了。说起来,如来为啥就不让自己的手下结婚生子呢?光发展外围,难道就没想过香火的传承?
总之,清竹跟驰虚是这一切的主谋,便是现在我所能得出来的结论。他们最终没有能控制灵云,但是清竹同样可以借口打扫房间进入荀尚道人的房间。而且他似乎也不怕荀尚房间外面的结界,那时候帮我打开房门的也是他。那么说来杀掉荀尚道人的也是他了。至于其中的细节我只能问他才可能知道了,或许,陪在荀尚身边的灵云也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