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梓儿虽然见多了生生死死，但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大口径手枪爆头还是第一次。

上古时期，西部的牛仔们据说用这种手枪打死过犀牛。

欣白木即使是白银九段的武师，护体真气被破了后在子弹面前也不比普通人强多少。

自然是被一下子崩掉了半个脑袋，*喷了一地，只留下下颚在脖子上，却也已经溃烂变形。不过仔细看去的话，倒是能清楚地看到还在不甘地蠕动的舌头。

欣梓儿平时看人被杀，都是身上被刺了几剑，流点血就不动了。至多一刀砍掉整个头颅，也就是原地喷点血而已，相对于这种热武器带来的冲击性视觉效果，冷兵器的砍杀实在是有点温柔。

所以她一下子觉得有点反胃，不禁别过头去狠狠地呕吐起来，把今天中午吃下去的满汉全席全吐了个干干净净。

叶灵见了这幅场景也是产生了一种想要干呕的感觉，虽然雷事先有提醒过他死于枪杀的人死相会很惨，但面对这种场景就算事先有了心理准备，生理上依然很难接受。

毕竟他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以前也从未杀过人。

叶龙是被黑影吞噬的，王凝则是纯粹的自爆。

唯一亲手杀死的柳生十兵卫也不过是电脑模拟的虚假影像而已。

所以从这一点来说，他甚至连欣梓儿都不如。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他有点理解为什么当时零会说相对于毁灭者，她更喜欢维和者多一点了。

任谁看了欣白木此时的惨像，都会觉得这种武器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

纯粹为了杀戮而存在的武器。

所以，刀，剑，锤，鞭，百兵皆有道，唯枪却无道。

因为这种武器除了纯粹的杀戮，承载不了任何一种意境。

这便是雷曾对他叙述过的，大成枪术之上的第一层境界，无道之兵。

领悟了这层境界后，枪手在射击时便受不到任何干扰，外魔皆不得近，心无旁骛，唯杀而已。

叶灵没想到这层境界竟会突破的这么快，难怪雷说剩下的境界都要在日后的实战中去突破，领悟。

但此时的叶灵却有点意兴阑珊，毫无突破的喜悦。

他又会想起雷与他说的话来。

“被枪杀的人，属于横死，死后也不得入轮回的，只能变成孤魂野鬼永远游荡在世间。被爆头的话就更惨了，真当是元神俱灭，连变成鬼魂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你的每一枪都要慎重，你在开枪前必须自问，对方的恶，真的当地起你的子弹么？不然，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虽说开弓没有回头箭，但若手段通天，总有办法在箭至半途时将其截断。但毁灭者的子弹，一但出膛了就不会任何挽救的方法，除了击中目标外不会有第二种结果。

刀剑无眼，而枪…无悔！

他刚刚明明有无数种方法杀了欣白木，却唯独选择了最残忍的枪决，却仅仅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已。

仅仅只是为了看看，被枪杀的人到底会变成什么样，以及法则子弹是否真的能碾压狸猫换太子的秘书而已。

就像小孩拿到了新玩具，好不容易有机会拿出来玩了，总要把所有功能都试一遍一样。

老师，我做错了吗？

只是在心理上臆想了下欣梓儿，不过是拐骗了一个不会受到伤害的少女，欣白木的恶，真的当得起这等业报么？

“做的好。”

背后传来欣梓儿颤抖的声音。

“别看这老头衣冠楚楚，其实暗地里奸杀辱掠，夺*女，灭人满门的事情干了不知多少，全靠欣小狼给他压着，受他荼毒的又都是毫无势力的平民，才能容他快活到今天。”

看得出来，欣梓儿在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所以如今这番死相实在是最附和他所作所为的结局，不，反倒不如说是只有这种死法，才能告慰那些受他荼毒者的在天之灵吧！”

最后的发言斩钉截铁，仿佛斩断了所有对这幅地狱的恐惧。

“是么，看来我没有做错。“

叶灵颤抖着捂住自己的双颊，心中涌出一股狂喜。

“我没有做错，这颗子弹是他应得的。”

世界上有无数优秀的枪手，在目睹了自己扣动扳机犯下的错误后因为自责而变的再也无法开枪。

而叶灵只是第一次开枪，如果就犯了那种无法挽回的过错的话，对他也太残忍了点。

“我还能开枪，直到我真的犯下滔天的罪业为止，我还能开枪。”

他狂笑着，笑出了眼泪。

就如无数心怀侥幸的枪手一样，他还要如履薄冰地前行。

直到无数业果不断累积，叠加，终有一天，这份业报会让他们亲手毁灭如今所珍视的一切。

艾丽看着状若疯狂的叶灵，不禁叹了口气。

屠龙子弹，因果武器，在空间通道中孤独地漂流了十万年的时光后被准确的投放到叶灵手上，这真的只是机缘巧合吗？

龙皇相伴的屠龙者，这是何等恶趣味的巧合！

因果因果，日后到底会是怎么样的果，才导致了今日的因呢？

如果可以的话，艾丽真想现在就去夺下叶灵手中的*，让他再也不要使用这把充满着不详气息的炼金武器。

她能清楚的看到，那缠绕在枪身上亿万人类毁灭时的许下的遗愿，她从未见过如此恶毒的诅咒，仿佛背负了一整个种族的怨念与仇恨，要在现世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

但是，她却完全无法从这把枪上感到一丝恶意，与之相反的，那上面居然散发着一丝对她淡淡的亲近。

为什么？毁灭了人类的难道不是龙族么？

所以她默许了叶灵将毁灭者带出实验室，就是想要看看，这份被封印了十万年的诅咒，到底会给外面的世界带来怎么样的变化。

如今叶灵终于开了第一枪，她终于知道这把炼金武器的真面目了。

法则？命令？

人类的科技哪有这种神话般的技术！

不过是亿万人的怨念强行扭曲了现世的规则罢了，与其说是必死的命令，倒不如说是必杀的诅咒更贴切一点。

万年科技的最高结晶？

艾丽在心里冷笑着，再给人类十万年，也绝对造不出这种凌驾于神灵之上的武器。

这分明就是亿万人类灵魂尸骨的聚合物，前代不曾有，未来也不可能再次出现，需要一整个种族的鲜血作为祭品的，最恶之兵器。

握着这样一把武器，到底会给叶灵带来怎样的结局？

艾丽不知道，因为她也同样感觉到，毁灭者上所缠绕的诸世之恶对叶灵没有丝毫恶意。

癫狂过后，叶灵渐渐地平静了下来，缓缓将手中的毁灭者再度塞回枪套里。

“既然杀了欣白木，我们营救蕾的计划也要提前了。”他冷静地分析道，“欣白木久去不归，欣小狼必起疑心，这样的话蕾就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