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卢湘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连撒谎也可以做到这般镇定自若,也只有卢珏义那么心狠手辣之人才可以做到。
闻声后,卢珏义淡淡扫了她一眼,话却是对莫绣莹说的,“即便湘儿不相信我,你也应该信我。”
说完,他敛下眸子不再瞧任何人一眼,便离开了大厅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听了他的话,莫绣莹心底一舒,暗暗松了口气,她太了解他的为人,做了便是做了,没做也不会随意地去背黑锅。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余光不经意间扫向一直站在大厅口的林浩川。只见他的目光痴痴地望着卢湘,一言不发。
莫绣莹缓步上前,无奈地摇了摇头,“浩川,你和湘儿好好谈谈吧,我就先回房了。”
收回心神,林浩川带着敬意朝她点了点头。
待莫绣莹和其余的下人都离开后,林浩川才走近卢湘的身旁,下意识地想要拉她的手,可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她和云敬轩拉着手的情景,他竟又把手伸了回来。
“湘儿,跟我回家吧。”静默了片刻,他努力地扬起唇角,对卢湘温声道。
卢湘眸底的冷意渐渐被柔和代替,抬眸望着他的小脸,低声道,“浩川,对不起,我……”
“湘儿!”听了她的一声道歉,林浩川的神色忽然变得紧张起来,语气也重了几分地质问道,“湘儿,你答应过我,会给我一个月的时间。”
“浩川,如果现在你已经知道了一个月后的结果,还有必要再浪费时间吗?浩川,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成亲不是儿戏,你应该把一生重要的婚礼留给值得你爱的女子。而我卢湘,不值得。”卢湘一脸平静,眸底除了愧意,再无其他。
林浩川忽地笑了,笑声无比凄然,“呵呵……不是你卢湘不值得,而是你根本就不稀罕!”
笑完,他又垂下眼帘,喃喃自语,“罢了,罢了,从那日你逃婚,我就应该想到是这个结局。”
“哼,林少爷,你不要再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好不好?再怎么说菊清也是一个大美人儿,你娶了她也不亏。”
不知何时,卢平进了大厅,一开口便对林浩川冷嘲热讽。
此话一出,不仅是林浩川,连卢湘的心里也感到很不舒服,过去旁人说什么她都不在意,可是今日她的心里却特别难受。
“大哥,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浩川?”卢湘一脸怒意,冷声问道。
瞧见卢湘的模样,卢平愣了一瞬,随即温声道,“湘儿,大哥这不是帮你吗?大哥知道你不愿嫁给林浩川,可有的人却非要死皮赖脸地留在这里不走,大哥会把他撵走的。”
“你太过分,即便我没有和浩川成亲,但他也是我卢湘最好的朋友,我不许你侮辱他!”卢湘的话掷地有声,连想要反驳卢平的林浩川也登时愣住了。
卢平还在原地吃瘪,卢湘已拉着林浩川的手走出了大厅,嘴里还愤愤不平道,“浩川,我们走!”
林浩川以为,在卢湘的世界里,只有云敬轩才能让变现出喜怒哀乐的情绪,可是方才她是在为了自己生气吗?
正当他沉浸在满心的疑惑中,卢湘忽而放开了他的手,他们已经身在卢湘住的小院中。
见他不语,卢湘低声道,“浩川,我大哥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也不知道他何时变得这般尖酸刻薄了。还有菊清,她也是被我逼的,还请你们不要怪罪她,让她回卢家吧。”
已是仲夏的尾端,空气里偶尔吹过几阵凉风,卢湘垂在两鬓的细发随风飘起,牵动了林浩川神游在外的思绪。
“浩川,浩川,你别生气。”卢湘睁大双眸,秀颜上写满了担忧。
下一瞬,林浩川倏地笑了,心底的阴霾也在卢湘紧张的神色中渐渐消散,原来在她的世界里至少有一刻是在乎过自己的。
“你笑什么呀?”卢湘虽看不懂他的神情,但眉宇也不知不觉随着他的笑舒展开来。
“没什么,你大哥的话我没有放在心上,至于菊清,明日我会派人送她回来。”林浩川眸底的孤寂渐渐被散去,无比认真道,“湘儿,爱情没有先来后到,即使现在你依然放不下云敬轩,但我可以一直等你放下的那一天。”
“浩川,你……”卢湘的秀眉再次蹙起。
话未落,林浩川又继续说道,“你知道吗,我特别嫉妒云敬轩,从前你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可在他的面前你却能笑靥如花。但我又不得不感谢他,因为他让你的心暖了起来。可我希望,未来一直温暖你的人是我。”
“可是,浩川,我……”
然,这一次,林浩川却没有等她说完拒绝的话,便转身扬长而去。
有的人,仅是看了一眼,便认定了一辈子,他林浩川虽不是世界最痴情之人,但也不是轻易言弃之人。
……
回到林府,门窗上大红色的喜字映入眼帘。这几日忙着找卢湘,林浩川根本就没有在意这些东西,忽然间他停下了忙碌,注意到这些喜字只觉得格外地刺眼。
他神色落寞地进了大厅,林氏夫妇还有菊清已在等候多时。
当见他一人回来,站在林夫人身旁的菊清,被揪起的心竟渐渐松了下来。
本是板着脸的林老爷见了,面色一沉,“怎么,卢湘不愿意和你一块儿回来?”
林浩川站在大厅中央没有说话,他的心已经够乱了,实在没有心力再应付爹娘的发难。
“浩川,你倒是说句话呀,卢家那边究竟是什么意思?”林夫人却是一个急性子,急忙问道。
愣了片刻,林浩川缓声道,“爹,娘,我绝定和卢湘解除婚约。”
“解除了也好,新婚之夜卢家小姐跟其他男人跑了,如今已在若水镇传的沸沸扬扬,这样的女人,我们林家也不敢要了。”林老爷的语气里满是嫌恶。
“您说什么?”林浩川倏地瞪大了双眸,难以置信道,“明明我们一直都在暗中寻找,若水镇的人怎么会知道?”
林老爷盯着儿子灼热的目光,有些心虚地别开眼,有些吞吐道,“别这样看着我,就算我不说,今日也有很多人看见是徐家的姑爷把卢湘送回家的。”
“爹,那您为何不向那些人澄清呢?您知道女儿家的名声有多重要吗?”林浩川的眸底多了几许愤怒。
“哼!”林老爷轻声冷哼,冷冷反问道,“这难道不是实情吗?这颠倒黑白之事你爹我根本就做不来!”
“爹……”
林夫人见父子俩态度强硬,急忙劝阻道,“好了好了,反正咱们也和卢家解除了婚约,这卢湘到底要不要洁身自好也与我们无关了,你们俩就不要为了这个不相关的女而坏了父子情。”
“娘,谁说卢湘是不相关的女人了,就算卢湘现在不愿意嫁给我,但她也是我此生最爱的女人!”
此话一出,众人一愣,林老爷的手愤怒地拍打在桌上,对着林夫人道,“听听,你好儿子的话,都是从小被你给惯坏了!”
林夫人不乐意了,出声反驳,“什么叫我惯坏了?人家还说,子不教,父之过,关我什么事?”
一时间,林老爷和林夫人的争吵声充斥了整个大厅。林浩川的心情本就低落,听了他们的争吵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也不想管他们,只是走到菊清身边,满是疲惫道,“你先去屋子里收拾东西吧,今天太晚了,明日一早我再派人送你回去。”
菊清一听,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地落了下来。
“林少爷,您是要赶我走吗?”
“不是赶你走,是我和湘儿已经解除婚约了,所以你也不用再留在林家暂时顶替她了。”林浩川温声说道。
“林少爷,求求你不要赶我走,刚刚你也说了女儿家的名声最重要了,卢家上下都知道我上过花轿,替小姐嫁了过来,我在他们眼里已经……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了。以后肯定会被他们唾弃的,所以求你不要赶我走,让我留在林家做一个粗使的丫鬟也好。求求你了!”
菊清声泪俱下,甚至跪在地上,小手还轻轻拉着林浩川的裤脚。
林浩川眉心一皱,将她扶起,看着她的双眸,想了片刻道,“若是你不想再回卢家,那我给你一笔钱回老家吧。”
听了这话,菊清连忙摇头,哭得也是泣不成声,“林少爷……我……我是一个孤儿,已经没有……没有地方可去了。”
这边哭声连连,林氏夫妇也停下了争吵,瞧着菊清梨花带雨的小脸蛋,林夫人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疼。
林浩川刚松开菊清的手臂,菊清又转身跪在林氏夫妇的跟前,“夫人,老爷,求求你们留下我吧,我……我什么活都能干。”
林夫人赶紧将拉着她的双手,将她扶起,用手绢替她擦着眼角不断涌出的泪水,温声道,“做什么丫鬟,你是我家浩川八抬大轿抬回来的,以后你就是林家少奶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