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这时,只见袁世劲用力的拍着手,满脸阴冷的笑,他高声说道:“云姑娘果然好本事,几句话就化解了一场争斗,当真是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云弄月淡淡一笑,轻声道:“谢谢袁大人的夸赞,不过袁大人这夸赞,小女子可真是受之不得。”
袁世劲“哈哈”一笑,道:“云姑娘也太谦虚了吧,要是你都受不得这样的夸赞,那有谁受得了!”
云弄月轻轻一笑,说道:“要是袁大人当真如此看得起小女子,那就不要在让我为难了吧?”
袁世劲听了云弄月这话,高声笑道:“云姑娘如此风姿卓绝,说的话自然要是要听的,可是小生有个要求,那就是要想看看姑娘的庐山真面目!”
袁世劲在说话间,便突然伸手向云弄月的面纱抓去,这一下来得突然和快捷,让人猝不及防。云弄月惊呼一声,然后往后退开一步,而这时,袁世劲的手也停了下来,停在了离面纱一寸的距离。只是,刘定坚的两个指头轻轻搭在袁世劲的手腕上,让袁世劲的手动弹不得。
“师父你这是干什么?”
刘定坚没有答话,哼了一声后将袁世劲的手拂了下来,然后对云弄月抱拳道:“云姑娘对不住了,小徒太过玩劣,还请云姑娘不要见怪!”
“师父,我们何必对她如此客气,我们何等身份,客气的应该是她才对!”
不等云弄月答话,袁世劲就大声叫嚷了起来。
“住口,你好大的狗胆,竟然如此放肆!”
一个威严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袁世劲听到这个声音,浑身一抖,然后转身对着门口毕恭毕敬道:“爹爹,你来了!”
这时就见门口走来两人,当先一人是个六十开外的老者,只见他须发全白,面容消瘦,然而表情阴冷让人不寒而冽。后面一人年约三十,长得高大威猛,两只眼睛闪硕不定,让人看不清虚实。在当下,能让袁世劲放下狂态如此尊敬的自然只有是当朝尚书郎袁松了!而袁松后面那人应该就是袁松的长子袁世杰了。
袁嵩满脸怒容,可走到云弄月面前却展开了笑容,口气慈祥的说道:“啊月啊,你可不要和这般凡夫俗子一般见识才好啊!”
云弄月笑道:“干爹这么说当真是折杀女儿了,这一切全怪女儿没有及时出面处理,该是袁大人不要怪罪于我才是!”
听完云弄月这话,袁松“哈哈”一笑,那张阴冷的脸更显得诡异:“啊月你真是善解人意,我有你这样的女儿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啊!”
云弄月也是一笑,那笑声却仿佛云雀出谷,清脆动听,云弄月柔声道:“干爹过奖了,有干爹这么疼女儿,才是女儿上辈子修来的呢!”
袁松放声大笑道: “哈哈,啊月真是好孩子!”
“劲儿,你还不快向你月儿姐道歉!”这时,袁松突然停下笑来,转身向袁世劲说道。
袁世劲一呆,恨声道:“可是,爹爹……”
“混帐东西,难道你还不知错吗?”
听到袁松的责骂,袁世劲只好咬牙向云弄月道了歉,云弄月淡淡一笑,只是轻轻说了句“袁大人严重了”。
见袁世劲道了歉,袁松才点头道:“女儿,你难道还不开始你的演出吗,客人们可都等不及了!”
云弄月却摇头说道: “干爹,啊月我还有个请求,你答应了我才开始表演。”
听完云弄月的话,袁松略一迟疑,然后说道:“好啊,你有什么要求只管说来。”
云弄月看了一眼颜水寒,然后向袁松说道:“这是颜家公子,因女儿和袁大人发生了一点误会,女儿恳求干爹以及袁大人不要与他为难才好,袁大人要怪,那就怪女儿好了。”
“哦,这位就是京城四大家之首的颜家的公子了啊,果真是了得!好,既然女儿开口,那干爹答应你就是。”
袁松看了颜水寒一眼,那眼神像一匹老狼一样奸诈。他的话虽这么说,可却没让颜水寒觉得有一丝真诚。
云弄月见袁松答应,便和袁松一起,走上了楼上去了。
不过,袁松在上楼前,颜水寒却听到他和刘定坚耳语了几句,说得似乎是什么人会不会来,人手是不是已经布置妥当之类的话!
风波终于平静了,而云弄月也将要拨动琴弦了,所以宾客们都欢呼了起来。
这时,林小朋和粱礼杰上前拉过心头恼火的颜水寒,三人重新坐下,颜水寒怒气未消,抬起桌上的酒猛灌一口,却被呛得咳了起来。
林小朋伸手拍了拍袁水寒的背,低声说道: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袁家不是你能惹得了的!好在这次云姑娘帮你说过情,这事就这样算了吧!”
颜水寒好一阵才平复了心中的气愤,愤怒道:“我才不怕,袁世劲那厮真是太过可恶。”
粱礼杰一听颜水寒这话,也劝道:“袁家毕竟是朝廷重臣,能不惹那始终不见得是坏事。”
颜水寒怒哼道:“何不说袁家一手遮天,把持朝政?袁松用馋言迫害忠臣,来巩固自己一家在朝中的地位,当真可恶至极,如此奸臣我又何怕之有!”
林小朋和粱礼杰一听这话,脸色一变,却已阻止不及。
然而,就在这时却听领座一人高声说道:“说得好,人生在世本该和此乱臣贼子划清界线!”
颜水寒一听竟然有人赞同自己,止不住心中一喜,忙向声音来源处寻找那人,却见左边桌子上一精壮汉子,端起起酒杯向自己一举,然后扬头喝下。
颜水寒微一吃惊,随即淡淡一笑,起身往那人走去。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在福临酒楼看到的那条壮汉,颜水寒竟一直没有发现他也来到了攀月楼。
颜水寒在那人对面坐下,低声说道:“阁下如此大逆不道,就不怕被拉出去砍头吗?”
那人“哈哈”一笑,说不出的豪迈爽快,又一大口将杯里的酒喝了个干净,才慢慢说道:“大丈夫死则死矣,自该痛痛快快,何须畏畏缩缩!”
颜水寒一听这话止不住心中热血翻滚,豪爽道:“说得好,刚刚却是我显得太过做作了,我该罚酒一杯。”
颜水寒伸手就抬起那人面前的酒,一口喝了个干净,却听那人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子当真有趣,我该敬你三杯!”
颜水寒也是一笑:“兄台敬的酒莫说是三杯,三千杯我也是要喝的!”
“好,够豪爽!只不过这女儿红味道却是淡了些,再加上这小杯子总是觉得不过瘾。”
那人看到颜水寒如此豪爽,脸上顿时浮起了喜色,然而,他看着面前的杯子却似乎有些遗憾。
“与兄台喝酒自该是举坛痛饮,今天就让小弟陪你喝个够!”
颜水寒说完,便高声叫过小二,让小二立刻上两坛好酒来。
此时,琴声响起,云弄月已经在楼上弹起了那曲“拨云弄月”!
宾客们早已经上了楼去,而那个最先和袁世劲起冲突的杨云飞,自始至终都没来和颜水寒说上一句话,在琴声响起的时候,已经不顾自身伤痛,和其他客人上二楼去了!
林小朋和粱礼杰碍于朋友的情面,在领桌眼巴巴的看着颜水寒,而心却早已飞上了楼去。颜水寒看两位好友心痒难耐的样子,心生不忍,向两位好友挥了挥手道:“去吧,我看你们现在只怕是对喝酒已经没有了一点兴趣了吧!”
林小朋和粱礼杰一听这话,脸上立刻浮上了笑容,不过两人用担忧和不解的眼神看了一眼颜水寒,才快步的上了楼去。
这时,店小二抬来了酒,面上全是惊奇的神色,将酒放下后,惊讶的问道:“二位爷难道不想上楼去听云姑娘弹奏一曲?”
那汉子抬过一坛酒,随手拍开了泥印,朗声道:“美曲当配好酒,我们听的是曲,不是怎么弹曲,楼上楼下又有何区别。”
颜水寒一听这话大觉有理,也高声说道:“不错,俗人听曲,只听其音不明其意,就算亲看美人弹曲也是枉然!来,我敬兄台一杯!”
小二看两人完全不理他的好意,只自顾喝酒,骂了一声“怪人”就往楼上跑去。
两人痛饮一大口,同时大呼一声“痛快”,说完相视大笑。颜水寒放下酒坛,皱眉道:“现在我有一事不明,为何袁松如此奸臣却也可以得到云姑娘的垂爱,认其为干爹,难道云姑娘不知道她这是认贼作父吗?”
这精壮汉子听了颜水寒的话,眉头微皱,慢慢将酒坛放下,然后才低声说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连而不妖,云姑娘自然不会与奸臣贼子同流合污的。”
只是这人话一说完,颜水寒只听云弄月的曲子微一停顿,随即似乎变得更加流畅高昂了。
颜水寒“哈哈”一笑:“看来还是兄台见解高远,小弟自叹不如,来,小弟敬你!”
随即两人又是一番痛饮,此时颜水寒对这汉子已经充满了好感,忍不住产生出同此人结交的想法,故而诚恳道:“小弟颜水寒,今天有幸能够遇上投机的朋友,使小弟心生和兄台结交一回的想法,水寒斗胆,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那人“哈哈”大笑道:“小兄弟,你都不知我此次来这京城是干什么的就敢同我结交?”
颜水寒听了,坦然道:“兄台如此豪放不拘,自然不是小人,不管你来此干什么,你这个朋友我颜水寒都照交不误!”
那汉子停顿了片刻,才正色道:“你知道刚刚袁松和刘定坚说的是什么事,他们要等的是什么人吗?”
颜水寒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我想那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那汉子自顾举起坛子喝了一口,微微一笑道:“他们要等的人却是我。”
颜水寒面色一变,惊奇道:“这么说你和那袁松是一伙的?”
那人微微一笑,却只听他摇头道:“当然不是,我到这里就是为了取袁松狗命的。”
那人说完,停顿了片刻才接着说道:“如此,你还敢同我结交吗?”
颜水寒听了,心中豪气大升,扬声道:“你也太看不起我颜水寒了,向如此义士我又怎能不交。”
那人迟疑了片刻才“哈哈”大笑道:“水寒兄弟,这次倒是我太过娇情了,我的名字叫做楚诚,楚是楚诚的楚,诚是楚诚的诚!而兄弟你如果不介意的话,那可以叫我一声大哥!”
楚是楚诚的楚,诚是楚诚的诚!
楚诚介绍自己的名字,只让颜水寒觉得非常的豪迈,因此,只觉心头一热,举起酒坛高声道:“大哥,小弟敬你!”
楚诚叫了一声好,将酒痛饮一口才道:“袁松狗贼太过可恶,弹劾抗击倭寇,精忠为国的朱大人,要使朱大人丢了官职。要是这朱大人一走,沿海地区倭寇横行,不知有多少百姓要遭受磨难,这一点,足以死一百次了!”
颜水寒点了点头,说道:“大哥说得没错,袁松联合朝众弹劾朱大人这事我也听说,很多人都在为朱大人的处境担心。不过,大哥却为这事上京行刺,当真是高义之士。”
楚诚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才慢慢说道:“沿海抗击倭寇的英雄们一再受到袁松迫害,如果此人不除,抗击倭寇的事情将难以进行!不过,我今天到攀月楼里来,最重要的并不是刺杀袁松,而是为了一个人!”
颜水寒惊讶道:“不知大哥是为了谁?”
楚诚自酌自饮,面上竟闪过一丝温柔之色,他轻声道:“我到这攀月楼里来,你说我会为了谁!”
颜水寒身子一震,脱口道:“你是为了云弄月云姑娘?”
楚诚将头看向了二楼,淡淡说道:“没错,她已经等了我两年,我再也不能让她再等下去了!”
此时,琴声低沉,弹琴的人似乎想通过琴声诉说什么!
楚诚坦诚相待,更让颜水寒觉得他是一个心胸坦荡的汉子!
颜水寒点头说道:“美女配英雄,这也是极好的事!”
楚诚摇头说道:“嘿嘿,月儿确实是美女,不过我却不是英雄!还有一点,只是我的水寒兄弟,你却不知这次同我结交却是被我所拖累了,你知不知道,在此间屋里早已经安插了大量锦衣卫,并且还有‘绵雨剑’刘定坚等高手在对我们虎视眈眈。咱们的一言一行却也只怕是早就落入了他们耳中了吧。今天过后,袁松父子只怕是免不了要找你的麻烦了,兄弟,你怕是不怕!”
颜水寒心下一惊,随即豪气大升,坦然道:“乱臣贼子,我又何惧之有!”
楚诚举起坛子,满脸的豪情万丈,高声道:“好兄弟,当真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我楚诚别的没有,却有一身蛮力,只要有我楚诚在,我保证袁家不敢与你为难!”
颜水寒心中感动,他长年生活于北京城里,虽然祖上是武林世家,但现在早已经变为了正宗的生意人,对江湖中的人物已是丝毫不知!因此,楚诚的话,颜水寒只当是在安慰自己,却不知这楚诚乃世间少有的高手!
楚诚外号“狂刀”,一套“惊雷刀法”鲜有敌手,在当世已经是排名前三的人物了。他说出这样的话来自然不是自夸,更不是为了安慰颜水寒,以楚诚的身手,他要保护一个人,那自然是说话算话。
楚诚看出颜水寒并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对颜水寒却是更加喜欢,大声道:“好兄弟,来,让我们开怀痛饮!”
颜水寒也是豪情万丈,大叫一声好。然后两人抱坛痛饮,只将一坛酒饮了个干净。
楚诚喝完了酒,将坛子往地上重重一摔,对颜水寒高声道:“好兄弟,酒也喝了,现在是该干正事的时候了!而接下来的事情再与你没有任何干系,你只管在旁边看戏就好,切不可插手!”
颜水寒看到楚诚脸色严峻,只好点了点头,拉过一张凳子退到了一旁。不过,心里却想着,要是大哥楚诚不支,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要出手相助的。
看到颜水寒点头,楚诚这才松了一口气,站起了身来,大步走到楼梯前,朗声道:“锦衣卫的几个虾兵蟹将,既然来了那就不必藏头露尾了,不如出来让小爷打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