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深处,已是深秋,烂叶如泥,晚风浩浩。
几声乌鸦的尖叫,几声折枝的脆响,都在风起时此起彼伏又在风驻时万籁寂静。
关于老林里面的传说,或许在大部分人眼中它仍然是个传说,然而在那些明知道它不是传说的人的心中又宁愿它是一个传说,真相在江湖永远是一个难言之隐,不去揭开或许是对的。
光秃的树木难掩今晚的明月,月下老林中站着一个人、一个女人,白衣、白裙、白流纱,月光之下白色显得那么耀眼又是那么的凄凉。
此时此刻对于女人而言,谁不想依偎在男人怀里撒撒娇?能在此冷风之中沉默伫立在此的女人要么是仙要么是鬼。
远处传来一阵枯枝被踩踏折断的声响,这个天气应该不会有狼虫虎豹,那么一定是有人来了。
又是一个女人而且还不是陌生的女人,黄色是她独爱的颜色,所以从她出现在世人眼中到现在似乎从未换过。
黄衫女子走到白巾仙子身旁弯腰叩首的说道:“白巾仙子我回来了。”
望着黄衫女子,白巾仙子似乎并不关心她的生死以及这段时间发生了些什么?开口便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
黄衫女子回禀道:“一切都在计划之中,那两个该死的男人都已葬身在天魔山的火海之中。”
听完黄衫女子的回答,有那么一瞬间白巾仙子心似乎被针刺了一下,有些心痛却又不知为何?她眼里明明闪过一些悔恨和不舍,却又在眨眼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继续着冷酷和无情。
白巾仙子又悲又愤的说道:“那就好!那就好!我们回去复命吧!”
说罢,黄衫女子顺手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丢到一旁的地上,扯下面具之后她的脸暴露在月光之中,虽然也算的上水灵俊秀,但与方才她丢下的面具相比还是差了几分仙气,这应该就是女人和美人的差距。
望着黄衫女子这一举动,白巾仙子顿时怒火中烧,大声呵斥道:“谁让你扔了它?赶紧捡起来。”
望着一向波澜不惊、喜怒无色的白巾仙子突然雷霆大怒,黄衫女子有些不解却又不好言语什么,只能默默的捡起那张人皮面具递到白巾仙子的手中。
白巾仙子温柔的抚摸着这张面具,眼神中略带愤怒但更多的是难解的思绪,或许是情亦或许是爱。
黄衫女子好奇的问道:“白巾仙子我很好奇到底这个魅舞是谁?为什么有这么多男人为他痴迷?而你们又是怎么相识的?”
白巾仙子冷冷的说道:“我只能回答你第二个问题。”
黄衫女子点了点头。
白巾仙子反问道:“你觉得这张脸如何?”
黄衫女子想了想说道:“这张脸很美,若我是男人也一定会为之疯狂。”
白巾仙子笑了笑说道:“那就对了!这就是男人的本性,他们的信仰、他们的承诺、他们的所有坚守都会在遇到美色时瞬间崩塌,这也正是他们该死之处。”
黄衫女子喃喃自语道:“其实我觉得他们二人应该是个例外。”
白巾仙子再次厉声指责道:“收回你方才说的话将它烂在肚子里,否则你会因此丢了性命。”
说罢,白巾仙子愤愤的转过身朝着密林深处走去。
望着白巾仙子离开的背影,黄衫女子充满了好奇和疑惑,待到白巾仙子走远之后,黄衫女子眼神之中又飘过了一丝不屑。
黄衫女子喃喃自语道:“有什么了不起的?若是我先来到这里,可能还轮不到你坐上白巾位。”
说罢,黄衫女子嘴里骂骂咧咧着朝着左侧的密林走去。
两个很俊朗的男人要成为朋友已是难事,若是要两个很美的女人不成为敌人可能比登天还要难,这个世界上的万恶之源便是嫉妒,然而这种嫉妒又以女人表现的尤为明显而且是漂亮女人居多。
洛阳西城门,人影已经渐行渐疏,已是深夜时分,守城的卫士也该准备拉上关卡关闭城门了。
这时突然从里面冲出一个蓬头垢面的醉汉,衣衫褴褛臭气熏天,刚走到城门口醉汉便倚在墙角吐得稀里哗啦。
几位守城的卫士看了,赶紧走上前去指着醉汉骂骂咧咧的说道:“哪里来的臭乞丐赶紧走,别耽误了大爷们的休息。”
听到这句话醉汉顿时大发雷霆,将手中的酒水倒向几位守城卫士。
当醉汉抬起头拨开遮挡在眼前的头发时,几位守城卫士方才看清此人满脸褶皱、眼眶深凹、眉毛比头发白的还多。
几位守城卫士有些恼怒的说道:“赶紧滚!要不上看你上了年纪,今日我哥俩定要拿你练练拳脚。”
醉翁扔掉手中的酒壶,大笑着说道:“就你们这几个人,还不够我老酒虫塞牙缝,我要睡觉了。”
说罢,醉翁连打了几个呵欠,瞌睡说来就来,倒在城门口便睡了过去打着雷霆般的呼噜。
几位守城卫士骂道:“老不死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罢,几人骂骂咧咧的走上前去,几人一同动手准备抬起老翁将其扔到一旁。
可奇怪的是几位身强力壮的官兵抬弄了很久,睡在地上的醉翁依旧纹丝不动。
几位守城卫士站直身子摇了摇头疑惑的说道:“如此瘦骨嶙峋的老翁怎么比猪还沉?”
这句话刚说出口,“啪啪啪”几记响亮的耳光便落在几位守城卫士脸上。几位守城卫士摸了摸火辣辣的脸庞还正纳闷方才是谁打的?低头一看才发现那醉翁已经不知了去向。
这时,一阵沧桑的嗓音从他们背后不远处响起:“老夫行走江湖,还没有人敢拿我与猪比,几位后生真是太大胆了,该打!该打!”
望着,醉翁摇摇晃晃离去的身影,几位守城卫士擦了擦眼睛然后相互对望了一眼,在望见对方眼中的惊讶和恐惧时,几位守城卫士几乎是异口同声的从嘴角蹦出两个字:“鬼啊!”
说罢,几人连滚带爬的跑到城里,然后紧紧的关上城门。
醉翁回头望了望几人仓皇的身影,木然一笑摇了摇头,转过身子继续朝着前方摇摇晃晃的走去。
醉翁摇摇晃晃的朝着前方走着,走着走着他就停下了脚步,他的头转向身旁那座老林,目光紧紧的定格在老林深处。
夜黑,风急,目之所及的尽头什么都没有,但醉翁却站在原地久久的凝望着。
又过了一会儿,醉翁才喃喃自语道:“密林深处男人墓,天涯何处能容魂?若情难天荒地老,何苦爱遥遥无期?”
说罢,醉翁轻轻的叹息着,仿佛他已经从醉酒中醒了过来,亦或许他根本就没有醉,他只不过是在该醉的时候醉、该醒的时候醒罢了。
突然,背后传来一阵冷冷的嘲讽声:“看来前辈也是个情种,虽是垂暮之年但身形健朗,何苦不去拼一拼、试一试?深夜几许叹息她又怎会知道?”
醉翁缓缓的转过身去望着方才说话之人,说话之人也望着转过身来的醉翁。
两人在目光交汇的一刹那皆惊讶的大叫道:“是你!”
看来他们认识。没错,他们的确应该认识。
来人正是花中泪,而这位醉翁便正是那日傍晚在世外山腰与花中泪有过一面之缘的啰嗦老头儿。
花中泪笑了笑说道:“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醉翁也笑了笑说道:“我也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说罢,醉翁转身便要离开,他似乎并不想多说什么。
花中泪挪步到醉翁身前问道:“我有些事情要想问你。”
醉翁摇了摇头说道:“我什么都不会说,你也问不出什么,我劝你也不要问什么。”
花中泪摇了摇头说道:“为什么?”
醉翁无奈的说道:“这世界上最烦人的三个字就是为什么。”
花中泪笑了笑说道:“当日你拦住我时,我也很不愿意说话但我最终还是说了,今日你是不是也应该还回来?”
醉翁也笑了笑说道:“当日是我拦在你身前你才肯说的,而今日有些不一样。”
花中泪疑惑的问道:“有什么不一样?”
醉翁冷笑一声说道:“因为当日我拦阻了你,而今日你根本拦不住我。”
醉翁话毕之际,花中泪已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也运足内息做好了十分准备,他未曾后退半步想来已是十分自信,的确能胜过他的人已经不多见了。可谁知醉翁只是将手轻轻搭在花中泪肩上然后轻轻一推之下,花中泪竟然连退了数步方才站稳。
醉翁平地一跃,身影立刻冲向夜幕渐渐变小、变远。
临走时,醉翁还留下一句:“年轻人记住我的话不要踏入老林,世间种种若非情爱万万不可好奇,若是与你无关千万不得搅入,这样方能让大家相安无事,若是有什么疑惑记得带上酒来世外山找我,好自为之吧!”
醉翁已然消失在夜幕之中不知了去向,可他临走时那番话却还久久的回响着花中泪的脑海之中。
但凡花中泪觉得有一丝追上醉翁的机会,他一定会追上去问个清楚,可既然站在原地不动便证明他连那一丝的把握都没有。
望着醉翁消失的方向,花中泪喃喃自语道:“你到底是谁?为何总是像谜一样出现又像谜一样消失?”
望着谜的方向,花中泪无奈的摇了摇头。
花中泪转身踏入老林,带着些许的愤怒和疑惑,似乎那里应该可以给他一些想要的答案。
可当他刚踏入老林时,他又突然停了下来,他不停的反问自己:“到底该不该去?或许正如醉翁所言只有不闻不问方能相安无事。”
说罢,他又准备退回来。
但他终究还是没有退回来,继续朝着密林深处走去,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一个答案,或许答案对有些人不重要,但既然是答案便总有人需要它,同样也需要有人去质疑和刨根问底。
若是等到答案找上人的时候,那代价绝对不会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