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有些阴暗,乌云密布,不到三刻钟,天便开始下起了雨。我在房内听着家里的老妈子给我讲授着什么女子要端庄儒雅,知书达理,善良体贴……但眼睛却不时看向门外。
此刻,你大概已经在月老庙前等着我了?下雨了,你还会等吗?应该不会吧,这么大的雨……
可我一想到他那一脸真诚的脸,我就感觉,他肯定在等我,满心的焦虑,早已将老妈子说的一切都置之度外。
时间渐渐过去,雨越下越大,少年就这样站在雨下,手中拿着一个用槐花编制的花环。雨水冲刷着他的面庞,周边尽是撑着雨伞跑回家的路人,无情的雨滴似在浇灭着他那颗满怀希望的心。
“你为何迟迟不来?为什么?”他一直安慰着自己,她兴许是有事耽搁了,一会儿就会来的。可是,时间越久,他只觉希望越渺茫。最后,他绝望的垂下手,花环掉落在地,他之前一直护着的花环,顷刻间,被雨打落了不少花瓣,花香随着雨水的洗涤渐渐淡去。
我早已按耐不住,我感觉,如果我不去,可能以后就见不到他了。丢下手中的针线,冲出房间。老妈子被我的举措吓到了,连忙喊道:“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小姐——”我不理会她,只是一味地向前奔跑。我不确定,自己去了会不会见到他,或许,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又或许,他只是随口一说……再多的疑虑,再多的不安,都只想亲自去看一看,但愿,还来得及!
“小姐,你不能出去,夫人会责罚我们的!”
“你们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小姐,你别为难小的们!”
“你们让开!”
大门口,就这样上演着一场戏剧般的一幕,几个家丁阻拦着一个八岁稚*孩,即使无奈势单力薄,却还是不放弃想要一闯。
“都住手!”一个雄厚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姜文浩站在那儿,虽说他仅有十一岁,却身体硬朗,许是常年练武的缘故。有时我也会跟着哥哥练一练,学些皮毛。
“小雅,你这是要去哪呀?”
“哥,我求求你,你帮帮我,我一定要出去,我保证天黑之前一定赶回来!哥,你帮帮我,帮帮我!”我扑在姜文浩身上哭了起来。
从我开始记事开始,姜文浩就很疼我。这次我哭的这么厉害,他岂能丢下我不管。“你们都听好了,今日之事,要是爹娘问起,你们就说是我放小雅出去的!谁要是再阻拦,我打断他的腿!”
“这……大少爷,这不太好吧!”吴伯是我家的管家,对我和哥哥却是甚好。
“吴伯,你别为难了!若是娘问起,你可将一切责任推到我身上!”
“少爷!这……好吧!小姐,那你快去快回,若是能及时返回,兴许夫人是不会发现的!”
“哥,谢谢你!吴伯,谢谢你!”
终于可以出门了,我顾不得是否下着雨,一个劲的向前冲,一路狂奔。当我赶到月老庙前时,已不见他的踪影。只有一个花环在雨中,接受着上天的洗礼。
“喂!喂!你在哪儿?我来了!我来了!喂!”我四处寻找着他的身影,可是空旷的大街上什么也没有!我手中紧紧握着那个用槐花编制的花环,呆呆的站在月老庙前,期许着他的出现。
“芯雅!芯雅!”我听到了一个声音,我高兴地回过头,原来是哥哥,心中有些失落。
“哥!”我轻声唤道,由于体力不支,我眼前一黑,晕倒了!我隐约可以听到有人在大声呼喊着我的名字,我好希望是他,真的会是他吗?
回到了姜府,哥哥把我放到了床上,全身都湿透了的我,发了高烧,爹娘自然已经惊动。
“哎呀,这是怎么了?怎么湿成这样了?”姜天成在一旁担心的询问着。
“爹,说来话长!小雅现在已经开始发高烧了!”
沈韵上前一看,急着吩咐起来:“快!管家,你快去请个大夫来!小姐病成这样,不看大夫怎么行!春梅,子英,你们两个快去准备热水,这身湿衣裳必须得换下来,再洗个热水澡!”
“老爷,你们都出去吧,我留下照料!文浩,你也回去吧,不把这身湿衣服换下来,只怕是会生病的!”
“是!娘!”
姜天成因为担心,迟迟没有离开,沈韵急忙催促道:“哎,老爷,你就别杵在这了,出去等吧!”
“哦哦哦,好,老太婆,我就在门外,有事就叫我啊!”
一伙人都退出了房间,我可以感觉到有一双手在为我洗洁着身子,迷糊之间,我看到了一个身影,应该是娘。当我再次被放到床上的时候,我的眼角流下了一行泪水。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哭,因为生病,还是因为真的太伤心了?
“大夫,我女儿怎么样了?”
“姜老爷,别担心,姜小姐只是淋了雨,受了凉,我开几贴药,用水煮沸给小姐服下,再休息几日,就没事了!”
“好,有劳大夫了!吴管家,跟大夫去取药吧!”
“哎,文浩,你也淋了不少雨,要不也让大夫给你看看吧!”
“爹,你放心,我没事!倒是芯雅现在还在发着高烧,真是叫人揪心呐!”
沈韵从一开始就觉得不对劲,拉着姜文浩走到一旁,悄声问:“你妹妹到底怎么回事?”
姜文浩傻笑两声,说:“娘!妹妹许是贪玩,在外多逗留了会儿,谁想这天会下起雨来?”姜文浩明白,在一切弄清楚之前,最好替她保守秘密的好。
沈韵自然不信,但也没多问,径直走去,吩咐众人退下,见姜天成不愿离开,“老爷,这里就交给我好了!现在都半夜了,快去歇息吧。”姜天成虽不放心,却也离开了。
河边的木屋里,一位老者附身在床边照顾着一个少年。
“大叔,我没事的!你快去休息吧!”这个少年叫薛铭,他拦下老者的手,微弱的声音掩饰不了他的虚弱。
“傻孩子,你叫我怎么放心你啊!今天,你突然说,要出去,谁知,回来的时候,会病成这样!”这位老者叫顾鑫,与薛铭一直相依为命。
“大叔……”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过和一丝内疚,明明眼睛里饱含泪水,却强忍着不滴落下来。
“好了,阿铭,别说话了,大叔明白的!你现在需要休息,不然只会病上加病!有什么事,等病好了,慢慢和大叔说,啊!”薛铭听了顾大叔的一番话,闭上眼眸,睡了。
顾鑫望着眼前这个孩子,不禁感慨。“阿铭,你这孩子呀!尽管自己心里很难受,嘴上却说没事!唉~”一声叹气声从一间小小的木屋内传出。已入半夜,月明星稀,乌鹊南飞,就只差一步,就此错过多年。时隔十年之久,一切都已改变,又像是一切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