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儿,你与许临自小便相识,如今能够结成连理,本是好事一桩,为何这成婚没几日便过不下去了?”苏夫人原本想着女儿被夫家休了心中必然难过,本也不打算这个时辰说这些不愉快的事,但是苏暮烟毕竟是她从小宠爱的女儿,她这一路上几次想要开口最后想想都又忍了回去,而今是实在忍不住了,才问出来:“你们二人大婚时并不在云远镇内,爹娘也不在你身侧,只听许临说你们二人在外游历时遭遇了劫匪,你受了些惊吓,昏睡了几日才醒转,醒来却什么也记不得了……今日若是娘不唤你,你是不是连娘也想不起来了?”
“我……女儿的确忘了前事,只记得醒来时便在凭澜山庄了,我不记得爹娘,也不知许临是谁,自打我醒过来,那许临便一回也没在女儿面前出现过,何况,这整个山庄上下都知道他们这位庄主心中另有所属,我何必再自己往他跟前凑了去自讨没趣?”这一路颠簸,苏暮烟想着父母定然会问起她与许临的事情,心里早就想好了该怎么应对,因而回答起来倒是一点也不含糊。
只是她也有难以想通的地方,彼时她将将穿越过来,还一句话没来得及说,那浅裳便问她是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又在她茫然的眼神中大致的为她介绍了她的现状,这让她着实有点摸不着头脑,人家旁人穿越,大多是自己装失忆的,可是她这倒好,竟有人抢了她的台词?
这样一想,苏暮烟顿时觉得自己的这次“失忆”似乎并没有许临同苏夫人所言的那么简单了。不过苏暮烟倒是对此一点也不在意,反正已经是以前的事情了,既然自己不知道,便也无需去追究到底,她到底懒散惯了,着实不想徒惹烦恼。
苏夫人拉着许久未见的女儿絮絮叨叨问东问西的讲了一路的话,苏暮烟便陪着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只是大多时候都是苏夫人在讲,而苏暮烟则坐在一旁认真倾听,偶尔附和一两句,也不多言。她才刚穿越来,一切都是陌生的,言多必失,倒不如少说些好。
说起来,苏暮烟之所以能穿越,完全是她不知道哪里来的狗屎运,某天还在上课的她接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说是什么穿越时空研究协会的,他们那里在征收志愿者,在众多渴望穿越的男男女女中,他们找到了她,并且电话那头的人还很笃定的告诉苏暮烟,说她就是他们认定的最合适穿越人选。苏暮烟一头雾水,以为这大概是一个恶作剧电话,她正要挂断电话,却突然又莫名其妙的多问了一句:“我又没有报名参加你们的活动,你们怎么就断定我是最合适的人选?”
“因为你不相信我们能让你成功穿越。”电话那头一名大叔故作神秘的如是回她。
……这也太扯了吧?
彼时的苏暮烟对于那通电话里所说的事情并没有太在意,她最多也只是把这件事当做笑料说给了同寝室的几个女生听了几人哈哈一笑互相调侃几句而已,没想到,第二天她睡了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学校宿舍自己的床铺上了,接下来便是一名叫做浅裳的丫鬟面无表情地出场,这期间种种,倒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与此同时,凭澜山庄的庄主许临正负手立于书房窗前,窗外雨打芭蕉声声残,房内侍女浅裳恭敬地在他身后等他开口询问。
“这个时辰,她怕是快到家了罢?”沙漏中的沙子细细流了半晌,许临才说话,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如此也好……”
“对了,”许临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转身问浅裳,“她的身份,你可查清楚了?”
“还没有,不过依奴婢看,这名女子出现得太过巧合,着实可疑。”浅裳从小就跟着许临,说话也随便些,“我觉得,她很有可能是那人安排好的一颗棋子。”
许临微微一笑,颇有些神秘的意味,“如今她服了路由之的药,前事尽忘,就算当初她接近我是别有他意,也早该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恕奴婢问句不该问的——夫人才将被歹人所害,紧接着便出现了一名与夫人形容肖似的女子,您当初收留她,究竟是因为她无家可归,还是把她错认成了夫人?”浅裳本想问许临为什么自从回了凭澜山庄之后便一直避免与那捡来的“夫人”相见,但话到口边,却拐了弯,换了别的问题。
是啊,当初他的烟儿才刚被歹人所害,身中剧毒不治身亡,不多日他便在返家的路上遇见了因饥寒交迫而晕倒在路旁的她,他原本只想着救人要紧,却在看到她那张与自己亡妻一模一样的面孔时失去了他一贯的镇定和判断力。
带她回去,带她回去,让她代替自己的烟儿活着……彼时的许临满脑子都是这样的想法,再也无法用理智来思考问题。
在这个念头的蛊惑下,他不顾身边众人的反对,也不去考虑自己的做法有多冒险,只听从了自己的心,硬要带着这名捡来的女子回山庄。最后众人再也无力劝阻,许临的好友路由之这个时候站了出来,提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给那名肖似苏暮烟的女子吃了一种他配制的名为忘忧的药,让她忘了过去种种,犹如新生一般。如此一来,管她是谁派来的,是否心怀鬼胎,今时今日,也只得为他所用了。
许临赋予了她新的记忆,让浅裳告诉她,她叫苏暮烟,是当地药材商人苏铭诚的女儿,也是这凭澜山庄的庄主夫人,年方二八,正是好年华……
话说这边苏暮烟回想起自己穿越的经过,忽然觉得脊背没有来的一凉,接着便一个喷嚏打了出来,她有些忿忿,不知是谁在说她的坏话。
苏铭诚搬了两只小板凳带着只有十岁的小儿子苏醇坐在自家大门外的房檐下,他估摸着这个时辰夫人和女儿也该回来了,但是他们等了半晌了也没看见自家马车的影子,苏铭诚有点郁闷,双手撑着下巴,数着房前的雨滴打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