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王妃皱着眉,做最后挣扎道:“不知仙童在哪座山里修行?道行几年?有何建树?”
兰芽抬眼看向王妃,这是一个温婉美丽的女子,三十岁左右,脸色略显苍白,衣着也分外的朴素,眉宇间闪着一丝倔强。
脸色温暖的看着王妃,语气却不卑不亢道:“本仙童是年初才成了黄仙姑的弟子,此事整个于家村都知道。我道行虽浅,但是属于黄仙姑的灵媒,代表的就是黄仙姑。”
王妃还要说什么,却被卓萧然拦了下来,一脸柔色的对萧玉道:“玉妹,卓府定会按照仙姑的旨意行事,你明日即可回赋城回禀王爷,日子也由王爷向皇帝请旨定下吧。”
萧玉一脸的喜色,临走看了兰芽一眼,眼中透着一丝警告,便由禅儿扶着回院休息了。
兰芽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向萧然使了个眼色,几人向狼啸院而来。
一进院子,兰芽嫌弃的将头上的孔雀毛扯了下来,又将身上套的条条状状的衣服和铃当脱了下来,露出了本来的蓝粗麻布衣裳。
见卓六正眼光炯炯的看着自己,一招手道:“六子哥,快给我倒点儿水来,忽悠这么长时间,快渴死我了。”
卓六拿着托盘倒上了一盏茶水,正要端到兰芽身前,身侧阿泰的手却捷足先登,不怕烫的将茶盏拿到兰芽眼前,用茶盖拂动着上层的茶叶,用口吹着茶水。
直到不再烫口了,才谄媚的递到兰芽手上,一脸崇拜道:“小尼姑,不,于仙童,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抓到蛇精,让乌龟复活的?”
兰芽一脸高深莫测的看了阿泰一眼,没有言语,只是轻啜着茶水。
急得阿泰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站也难受,坐也难受。
直喝了一盏茶,兰芽才站起身来,用手箪了箪身上的尘土,默不作声向外走去。
卓萧然心下一急,忙叫道:“兰芽,你这就走了?”
听着如此亲昵的称呼,让兰芽的身子不由一阵恶寒,回过头来,眼色如墨道:“做法的银子萧小姐已经付了,公子不必再付,我这么做,无非是想赚银子而矣,没有任何人情可言。”
迈着细碎的步子向外走,走到门口,却又折身回来,将地上的做法的袍子、铃当以及孔雀凌,甚至丢在角落的筷子,全部捡了起来,卷着抱在怀里,直接下山去了。
阿泰一脸气苦道:“江湖术士的把戏,有什么藏着掖着的!”
萧然轻咤一声道:“你的武功秘笈怎么不随便送人?”
阿泰委屈的瞪了一眼萧然道:“萧然,她可是给你塞了一个*烦,你竟然不怪她?”
萧然轻摇了摇头:“她,也帮我解决了一个*烦,而且,还不用欠人情。”
只是,这最后一句话,只有萧然自己心里清楚它有多苦涩,她,已经意识到卓家的危险,想要撇清与卓家的关系吗?或许,她早就知道。
随着萧玉的离去,缪老头又开始了一天一报道,教武功的速度却是丝毫没有进展,还是基本功,兰朵成天嚷着自己的小胳膊胖了一圈。
临吃饭前,丫丫缠着明轩认草药,捧着一个怪异的果实递到明轩和缪老头眼前道:“师傅,你考问了我那么多的草药,现在我也考问你一样,答不对不许吃饭哦。”
这是明轩严格要求丫丫时的恐吓之词。
明轩一脸认真的看着眼前的东西。
这明显是一颗果实,整个大小竟比丫丫的身子还要高,长长的把儿,如鞭花般粗细相间,头是大一些类似于南瓜弧形,却又不是南瓜,因为表皮光亮, 没有一丝瑕疵,整体形状却似一只上好的玉如意。
明轩又摸了摸枯黄色的表皮,迟疑道:“这是齐国来的枯瓜?不对,不对,颜色枯黄,应该产自沙漠无边的秦国......”
缪老头看着如中疯魔的明轩,摇了摇头,不屑道:“明老头,你看老于家哪里像是有钱或是有闲心,离开萧国买这个破瓜回来?这明显就是兰芽用破帚扫、破绳子捆的那只破葫芦,当时我还以为她是好玩,没想到长得还挺出人意表的。”
明轩见丫丫一脸的佩服,不由感叹道:“别说,还真是妙啊妙,丫丫,快找你姐姐出来,我想问问这只葫芦是怎么长出来的。”
兰芽就在锅边指挥着兰香做吃食,早就听到了耳里,笑道:“明神医,这可是我发家制富的法门,不过,看在你是丫丫师傅的面子上,我可以告诉你,只是你不许告诉别人哦,很简单,就是通过物理方法,强制改变了植物果实的生长形状。今年做的晚了,只能做出如意的形状,明年我提前做些模子出来,做些更加好看形状的葫芦,还可以种带字的苹果,专宰有钱人。”
明轩惊道:“还可以这样神奇?”
兰芽将饭菜端到桌上,自信满满道:“当然,如果做得成功,还能做成大肚沙弥形的葫芦,做出长有‘寿’字的苹果。”
明轩一挑大指笑道:“小丫头的脑袋果然是聪明绝鼎,你前日当了回神婆,殷少爷这两日便得了磨怔,整日研究你的那些法术,连自己的血都用掉了一碗,还是不见成效,我下山之时,他还贿赂我,只要我和缪老头从你这儿问出原由,他就答应帮我找到齐国的《本草经》,帮缪老头找到《易筋经》,可以说有价无市。”
兰芽简直哭笑不得, 看着缪老头道:“师傅,教了这么天基本功了,明天能教给我打暗器的方法吗?”
缪老头瞪了一眼合盘托出的明轩,不情愿道:“行,明天就教你打飞蝗石,说吧!”
兰芽笑得见芽不见眼,从屋子里拿出一张黄裱纸,又拿出一碗清水,用筷子蘸着在纸上画了一个圈,纸上立即现出鲜血一样的色彩来,说不出的诡异。
兰芽将水递给明轩,让他轻舔了一滴水,明轩眼睛明亮了,惊道:“这是碱水?”
兰芽又将纸张递给明轩,指着黄裱纸道:“不错,水不是普通的水,是碱水,纸也不是普通的黄裱纸,而是姜黄泡过的水。二者一遇到,便会发生反应,呈现血色,像鲜血一样。”
“那蛇烟呢?”缪老头边在姜黄纸上画着血色道道,边惊疑道。
兰芽又拿出一只细小的灯绳道:“这个更简单,就是将一条小蛇打死,用灯草蘸满蛇血,阴干后,再以此灯草点灯,便会呈现烟蛇逃窜的影像。纸乌龟游泳也不难,折纸龟的纸是用雄狗胆汁、鲤鱼胆汁混合涂抹、浸泡阴干,遇水则似游水般。”
这些东西,完全是兰芽嫌来无事,看民间故事书看来的,不想真的有用,保住了自己的头发,还挣了二十两银子。
兰芽不由感叹,自己在神婆子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了,从缪老头和明轩看自己的殷切眼神就体会得出来了。
明轩心思一动道:“兰芽,在纸上能显现出痕迹来,那在人身上能不能有什么方法,平日里看不到印迹,用什么方法过会就能显现出来的?”
兰芽若有所思的看着明轩,明轩则神色不变的回望着他,丫丫则晃着小手哀求着她,兰芽则轻笑了一声道:“我倒是听说过一种方法,能不能成功只有明神医自己试验过才知道。人在皮肤上用鸽子血纹身,图案遇冷则隐去,在洗澡等遇水蒸气遇热的情况下,会显现出图案来。”
明轩轻轻点了点头,摸了摸丫丫的小脑袋道:“徒儿,明天师傅领着你去山里转一转,认一认真的药草,待《本草经》到手,我定会将本草经上所载的医术尽传于你。”
兰芽明白,这是对方变相的给自己一种回报了。
......
第二日,老宅的人再次上山,带来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就是于采荷跑了。
全家出动一找,发现于采荷孤身一人偷跑去了周……
真是应了于采莲那句话,白白送给人家一个闺女,连彩礼都没有,老于家真正做到了赔了闺女又失了银子,人财两空。
气急的张氏,不敢惹周家,也不敢惹成家,对何氏又有愧,最后将火都撒到了江氏和两个丫头身上。
江氏眼睛哭得如同肿桃疯似的跑上山,找海氏来哭诉了。
“三弟妹,你说我咋命这么苦,原来苦巴苦业的一心过日子,盼着将来大柱成亲,我也能过两天舒心日子,你看现在,家里一分银钱没有,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采荷白白送给了周家,还搭了七十六两银子。大嫂成天吵着让娘给大栓说媳妇,成兰子天天吵着要分家别过,娘成天支使我做活计,天天累得要死。原来还能和你说说话、宽宽心。如今,俺 觉得心都没缝了。”
海氏有心不理会她,但江氏毕竟与何氏不同,她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偶尔还向三房释放一些善意。
可能是江氏性格使然,爱在背后玩些小阴谋、小算计,如今秀才遇到兵,面对何氏与成兰子两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妯娌,江氏也束手无策,成了继海氏之后,老宅的第二个受气包。
海氏心下里不由得多了几分同情,用盘子端了些花生粘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