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愫庭找前台拿了药酒纱布，哪想到一回来就看到自己担忧的那个女人正和自己的律师聊得风生水起，远处看他们倒像是今天的一对。

胆子还真大。程愫庭咬了咬压根，快步走过去，低气压让沿路的宾客不由得往旁边退让了一些，顾言棠正和周颂晟聊着呢，忽然觉得周围气温似乎降了下来，一脸迷茫，“难道空调坏掉了吗？”

周颂晟余光注意到程愫庭青黑的脸色，不自觉压低声音，“程总来找你了。”

“哦。”顾言棠应了一声，转头去看，果然看到他就站在自己身后，只是脸色有点怪怪的，难道她走之后他又和池明姝吵架了？

亏她还特意给他们让出一点空间，程愫庭的情商未免也太低了吧。

思及此，她凑到程愫庭的耳边，悄悄求证，“池小姐又给你脸色看了？”

程愫庭一怔，怕是没有料到顾言棠不按常理出牌，怒气已经被讶异消去了一半，脸色也缓和了一些，也不回答顾言棠的问题，抓住她的胳膊往外拽。

诶？这人怎么回事，池明姝给他脸子他就来冲自己发火？毛病吧这是。

一路给拽到了周围人少的地方，顾言棠揉揉自己的胳膊，估计又是一块淤青，程愫庭皱着张脸不主动开口，顾言棠的火气已经憋不住了，“我说你这人有病吧，你在池……”刚说到一半，一边有人经过和她打招呼，顾言棠立马笑得优雅，“你好。”

等人走过了，转脸凶了起来，“你在池明姝那里受了气跑我这儿来撒气？我和你是合作关系，懂不懂？平等的合作关系好吗？合着我还得当你撒气筒？”

连日来的委屈埋怨一股脑地涌上她的大脑，噼里啪啦地完全停不下来，“最开始答应交易的时候你可只是说了让我做你的妻子，做你妻子难道还要眼睁睁看着你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完了我还得给你把风？一说傅家小姐当真是大度，你把我面子往哪儿搁啊。”

一连串说完，顾言棠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倔强地盯着一言不发且表情僵硬的程愫庭，被盯着的人竟然在她眼底找出了一些不甚清晰的委屈。

“说完了？”担心她是大喘气，程愫庭还等了一分钟才淡漠地开口问了一句，顾言棠当即就泄了气，自己今天可谓是失态了，可即便是失态了，也只换来他不咸不淡的一句“说完了？”。

“好，”程愫庭点点头，“说完了把手伸出来。”

心如死灰的顾言棠顺着他的意思把手一摊，程愫庭努努嘴，“不是，那一只。”

顾言棠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一句，“事真多。”

程愫庭看她一眼，把纱布递到她那只没受伤的手里，“拿着。”然后撸起她另外一只手的袖子，手腕那里的乌青已经转紫，一大片的看着都疼。

他面无表情地拧开药酒瓶盖，倒了一些在她的手腕上，又盖好瓶盖塞在顾言棠拿着棉签的手里，握着她那只受伤的手腕揉捏起来。

温润粗糙的大掌仔仔细细地按摩着每一块淤青，力度刚好，顾言棠傻眼地看着他的动作，嗫嚅着说不出话来，觉得刚刚胡乱发火的自己是个大大的傻蛋。

程愫庭垂着头，十分认真地为她舒散淤血，也不说一句话，偶尔有风吹过来，都是暖暖的。

按摩了将近五分钟，药酒总算是都揉进去了，程愫庭拿过纱布，在她手腕处浅浅缠了一圈，又为她整理好衣袖，遮住白色的纱布。

“好了，药记得换……”说到一半，他想起什么似的，又摇摇头笑了一下，“反正也是我换。”

顾言棠为他那个无奈的笑心跳漏跳了一拍，不知是不是眼花，她竟然在里面看到了宠溺。

可怕，大概是想多了。

“那什么……”顾言棠有些不自然，毕竟不问三七二十一就开骂的人是她，道歉也就格外难以说出口，程愫庭闻言看向她，也许是灯光的原因，眼里星星点点，很是璀璨，“刚刚……不好意思啊。”

自己做错事还是要道歉的，道歉的话一说完她就觉得不对劲，话里又没有夸大的成分，都是她连日来受的委屈，于是又加了一句，“可是我说的也不全无道理。”

“嗯。”程愫庭难得没有冷脸，竟然还顺着她的话点点头，顾言棠心下诧异，该不是被池明姝给气傻了吧。

“我以后会注意的。”程愫庭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顾言棠一愣，以后会注意？注意什么？

不等她出声询问，又听到男人有些不善的语气，“你和周律师很熟？”

顾言棠脑袋一下子就转过来，疑惑一秒，眼底闪过一抹不怀好意，面上娇羞一笑，“周律师人很温柔。”

程愫庭眸子一沉，胆子还挺大，在他面前夸别的男人。

她顾言棠就是故意的又如何？许他大大方方在外头和心上人你侬我侬，就不许她和别人多说两句话？什么人呐。

“进去吧，里面的人该急了。”程愫庭难得没有计较，摸摸她的头，跟宠女儿似的，顾言棠跟在他身后，也摸摸刚才被他摸过的地方，感觉有些奇妙。

不然……还是把项链戴上好了。

顾言棠默默地想，跟着程愫庭进去，晃悠了一圈，也忽悠了一圈，终于得了点空闲，凑在程愫庭的耳边“请假”，“我上去拿点东西，马上就下来。”

“嗯。”程愫庭侧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万分温柔，顾言棠怔忪一秒，朝他微微一笑，很是娇憨。站起身要走，忽而转个圈，弯腰在他的侧脸上回了一个吻，真是羡煞旁人。

殊不知顾言棠内心所想，他总是占她便宜，还不许她占个便宜了？

等顾言棠离开，程愫庭才笑了一下，“让你们见笑了。”

宾客连连摆手，“哪里哪里，两位感情真是让人羡慕啊。”

不巧被经过的池明姝听见，她脸色一暗，十分难堪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