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棠烦躁地吸了口气，掏出手机一看，是她那大龄儿子打来的。
“怎么了？”顾言棠语气算不上好，那边叶衍像是没察觉似的，依旧大喇喇地，程愫庭在那边都听见了他的问话，“你们今天回来吗？”
“不回。”顾言棠只想赶快挂断电话探秘她的亲生父母，电话那头的叶衍一怔，亏他还心心念念地从公司那边请了个假想着给他们好好庆祝一下，就这么忽视了他吗？
然而他还想再争取一下，不愿意自己的心血被浪费了，“为什么不回啊？”
“忙着给你造弟弟妹妹。”顾言棠言简意赅，不等他追问就直接掐断了电话，将手机扔在一边，目光如炬，“说吧。”
程愫庭坦然地往后靠了靠，“那项链……太幼稚了。”
嗯？嗯嗯？他在说什么？顾言棠脑子没转过来，程愫庭好心解释，“先前为你挑了那么多项链你都不要，没想到你喜欢这么幼稚的。”
“……这是我亲人留给我唯一的东西。”顾言棠辩解，隐隐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又说不上来。
程愫庭表情一顿，飞快地闪过一抹犹疑，又恢复如常，云淡风轻，“抱歉。”
他居然给她道歉了？顾言棠越想越觉得奇怪，非要问个清楚的时候，程愫庭默默收起电脑，摘下眼镜，放松了眼睛。
“你不工作了？”顾言棠眼睛随着他起身的动作慢慢往上，疑惑地看着他似要去洗漱的动作倾向。
“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程愫庭回答得四平八稳，唬得顾言棠一愣一愣的，下意识地跟着问了一句，“什么事？”
男人垂头望着她，嘴角的笑有些邪气，“为叶衍造弟弟妹妹啊。”
“……”没脾气。顾言棠白了他一眼，觉得再和他对话都是浪费口舌，兀自爬上了床。
踩着高跟鞋一天，那罪可不是人受的。放松点地躺在床上，原本是打算揉揉酸软的腿，谁料脑袋一沾床就睡了过去。
等程愫庭洗漱完出来顾言棠早就睡得天昏地暗，关闭了一切外感渠道。
他散漫地用毛巾擦拭着湿淋淋的头发，眼睛时不时扫过床上熟睡的人，她睡着时候分外乖巧可爱，比她醒着时候好掌握多了。
视线下移，又看到她脖子上闪光的项链，一向精明的男人罕见地动摇了一下。
如果这项链从她出生就跟着她，那她才应该是傅家小姐。果真如此的话，池明姝是谁呢？她的那份亲子鉴定又是从何处而来？
诸多问题盘杂在程愫庭的脑海里，他眉目敛了敛，目光落在一边的剪刀上，先只是扫了一眼，等到把头发弄干之后返回来，又扫了一眼，最终犹豫拿起来，确定顾言棠还睡着之后剪了一小撮头发下来，小心收在口袋里，这才爬上床，在她另外一侧睡下。
一时睡不着。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他甚至都没有时间整理一下。
然而身体又十分疲惫，半梦半醒脸似乎见到了一张稚脸，天真地笑着，甜甜地见他“愫庭哥哥”。
程愫庭和傅家小姐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哪知后来一场意外，便再也没有见到她。
也是成年之后，突然一天池明姝拿着一纸亲子鉴定过来告诉他她就是当年那个小姑娘。程愫庭也不是别人说什么信什么，明里暗里都打探过，花了很长时间确认。
当时除了那条项链以外，其他的都对得上。在后来的接触中，发现池明姝许多小动作小表情一如当年之后也就慢慢接受了这件事。
可是如今又冒出来一个，而且看她样子似乎并不清楚这条项链的意义……
一觉醒来，顾言棠不知道什么时候滚进了他的怀里，程愫庭垂眼看着她安稳的睡颜，突然不想打扰她，就放纵她窝在自己怀里，小小的一个，意外惹人怜爱。
等顾言棠悠悠转醒的时候，程愫庭已经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认清楚是自己窝在他怀里之后，顾言棠猛地坐了起来，此举自然惊醒了程愫庭。
后者迷蒙睁眼，望着顾言棠有一丝不解。
“你占我便宜？”不由分说，顾言棠开口就是蛮不讲理，被她抢白的程愫庭张张口，又是刚醒，也懒得和她计较，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径直掀开被子下床去洗漱，顾言棠看着他一系列动作，愣愣的。
还好还好，只要他没有反驳自己就行。本来就心虚的顾言棠自然不会赶着趟子上去受辱，也就讪讪了事。
等她洗漱一番出来，程愫庭已经要打算出门了，见她出来随意地说了句，“我先去公司，你回去好好安抚下叶衍。”
昨天大概是把他伤到了。
顾言棠点点头，看着他换鞋要出门，犹豫着叮嘱，“路上小心。”
男人换鞋的动作一顿，尔后淡漠地回了个“嗯”字。
等到男人走了之后顾言棠才懊恼地捶捶自己的头，让她多嘴，这下自取其辱了吧。
刚刚看到他低头换鞋的样子，莫名就心中一片温润，叮嘱的话自然而然。
她搔搔脑袋，继续做自己的事。
下午，办公室——
程愫庭皱着眉看着办公桌上的一张鉴定单，他还没有细看，不知怎么，心中有些紧张和担忧。
他盯着那薄薄的纸看了半晌，手中的笔无意识地转了几圈，终于顿住，放下笔，修长的手指拿起那张纸，一双锐利的眼从头扫到尾，眉头越揪越紧。
鉴定结果高达99％。
这份鉴定表是不可能做假的。
要么傅家有两个女儿，要么池明姝那份是假的。
他不相信顾言棠有这个本事让人篡改鉴定书。
可是要让他相信池明姝是假的……
百种心思绕来绕去，他最终敛下一切，随手将鉴定书丢进碎纸机，一阵窸窣后归于平静。
不管真相如何，现在都不是求证的时候，程誉阳还虎视眈眈地候着。
另一边顾言棠看着噘嘴坐在沙发上的大龄儿子，一阵头痛。
“叶衍，别闹。”她不懂叶衍为何如此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