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没空去打听他们的近况,我还以为你今日约我来不过是叙叙旧而已。”景御北耸耸肩,忽又高声唤道,“掌柜的,菜怎么还不上来?”
掌柜的在后面应道,“来了来了!马上就来!”
叶展像尊铜像一样面无表情地立在景御北身后,他对逐期有一定的好奇度,这个曾经因为勾引自己妹夫而声名狼藉的女子,不过……据他所知在这几年中九皇子总共才见过她几次面,似乎多数时候她是冷着脸的,那么何来的勾引呢?
叶展隐约觉得接下会有好戏看,可惜——
“叶展,和掌柜谈谈。”景御北这时下令了。
“是,主子。”叶展眨了眨眼拎了几碇银子走到掌柜跟前说了几句什么,随后便看见掌柜眉开眼笑地收下银子高声吩咐着小二说店里有人包了请客人们移步其他地方。
上完菜后包括叶展也退下了。
景御北浅尝一口汤,啧啧摇头道,“汤太油,鸡肉太老,从没喝过这么难喝的汤。”
逐期没有起筷,她看着他,突然想起年少时在桃子州有一次他生病,什么东西都说不好吃,连下人特地准备的据说是宫中御厨秘方的点心都只招来他一脸嫌弃,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大概在桃子州呆久了感觉回皇城无望有些委靡了下去。
逐期去看他,他说想喝汤,她偷偷跑回家里趁陶沛瑶不在想拿些银子去集市上换鱼,却没有找到银子,于是拿了陶沛瑶的一枚簪子去当铺,折折腾腾好不容易买来的一只鱼,不敢杀——
最后端给他的那碗鱼汤,连鱼鳞都没有刮干净,大老远就闻到一股腥味,她也许自己就发觉了,汤煮好后才想起又切了些姜片丢进去,再煮一煮鱼肉都烂成了渣,汤碗里只看见鱼骨头和鱼鳞片了。
他睁大眼睛看着她,不相信地问,“这是你亲手做的?”
她揪着衣角紧张地点头。
他忽然笑了,倒是一点儿都没有嫌弃,端起碗一仰头大灌几口咕咚咕咚地就把汤全喝了,她正笑得开怀时他又说,“好难喝,从没喝过这么难喝的鱼汤。”她的脸立刻垮下来,因为这一句话脸就烧红了,他却哈哈大笑,“但是我最喜欢喝了。”
如果说难喝,今天的燕窝鸡丝汤怎么比得上那天的鱼汤?
如果那个少年就是眼前的这个男子……
想到这里,逐期脸上的神情不自觉柔和下来,抬起头来发现他正盯着她,双眸烔烔有神,一反平日里轻佻的模样,但却不过是一瞬间,四目交接时他眼里又浮上戏谑,“在想什么?好像很有趣。”
逐期抿着唇,不想再耗时间,于是开门见山地道,“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找你。”
景御北嘴角微微上扬,不置可否,“用膳时我可不喜欢谈与食物无关的话题。”
他把自己面前的那碗汤推到她面前,“试试看啊,我正考虑要不要关了这家茶楼,汤太难喝了,给点意见。”
听不出他说的是真还是假,逐期端起碗尝了一口,他忽然凑过来,脸靠得很近,笑眯眯地问,“怎么样?”他说话的时候温热的气息喷在逐期的脸上,令她下意识往后退,脸上仍然维持着平静无波的表情。
“其实,不难喝。”这样说只是不希望他轻率下决定去为难掌柜,逐期换了个姿势,尽量离他够远,但是她每后退一寸他都更贴上来一点。
对于他这样的举动,逐期忍着冷脸的冲动,毕竟她现在有求于他,脸色一正说道,“你别这样,我今天来不是为了陪你用膳,也不是叙旧,更不是让你挑逗,你知道我的目的,我想见我爹和婉之,你应该知道我爹是断不会做出判国这等事的。”
“这我可不知,而且,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他挑了挑眉,“他们现在可是重犯,搜捕你的命令也是我亲自下的,你去了就是自投罗网,其实就连你今天的邀约也会将你自己送进大牢。”
她认真地看着他,“那你现在逮捕我。”
他好看的眉蹙起来,神情也变得认真,刚想说什么突然一阵脚步声从背后传来,终于什么都没有来得及说。
“九弟!”是太子景澈的声音,人未近声先到,“原来你在这儿啊!你捉到了林逐期?怪不得今日爽我的约呢。”
景御北脸色一变,逐期抬头看他,又看着渐行渐近的太子,突然觉得此时景御北的脸色沉得有些可怕,但只是那么一瞬间。
“三哥。”景御北转过身去,已经恢复了笑眯眯的神情,“真是巧。”
景澈竟一眼认出了男装打扮的逐期,他的侍卫不由分说上来押住逐期。
太子显然心情很好,“九弟,你可又立功了。”
景御北脸上带着笑,眼神却冷锐犀利,“三哥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今日原本约了你下棋,你没来,我在宫里闲得无聊便出来逛逛,正好在楼下看到你的人,哈哈,没想到你在楼上审犯人呢。”太子自顾坐在桌边悠然起筷尝遍了桌面上的菜色,乐道,“咦,这家小店做的菜色还不错嘛,比起宫里的别有一番滋味。怎么样?审出什么来了?林长安的续弦躲在哪儿?”
太子如此说,可细一想便不难发现他是得了线报特意来捉林逐期的。
景御北撩开宽袍的下摆复又落座,“三哥怎么竟对这个案子如此感兴趣?”
太子瞟了一眼逐期,不正经地道,“虽然父皇让你负责这个案子,但是林家两姐妹长得花容月貌,我对这个案子感兴趣可一点儿也不稀奇。”说完哈哈大笑。
景御北陪着笑,眼角余光里挑一眼逐期,她正低着头,面容倒是平静。
太子吃了几口菜,又招呼着小二上酒,“九弟,今日可得和你痛饮一番。”又命令着侍从,“先把犯人押回去。”
景御北抬手阻拦,“三哥。”
“怎么?”太子狐疑地扫他一眼。
“审犯人的事怎能劳烦三哥。”
“不碍事不碍事,我这几日正得闲,前阵子蹴鞠崴了脚父皇特准我休养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