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妧靠与床榻之上,外面的吵杂几不入耳,渐渐的在这飘散着香甜气味的闺阁中,琪妧渐渐进入梦乡。可这梦里却并不踏实,那前世的种种如梦魇一般挥散不去。
原本不安的睡容蒙的一闪,琪妧双目圆瞪,良久不能从梦中缓过神来,那过往的一切如画幕一般不断的在琪妧眼前闪现,姚老夫人的苛责,崔琪娢和崔琪妡的冷嘲热讽,以为被卫国公府众人遗忘的失落伤心,宇文轩虚伪的柔情,登位后那判若两人的冰冷态度。佑儿的无辜受累,这一切切均若尖刀一般,刺向琪妧的心脏。
前世那个温柔、愚蠢的崔琪妧已死,今生,便要你们体验地狱罗刹。
琪妧抬手将床帘掀开,轻声唤到:“来人。”
“小姐醒了。”吴嬷嬷脸色不佳的入内道。
琪妧见状也猜到了大概,轻声道:“可是杂人惹了嬷嬷的恼?”
“没什么,崔大小姐和崔二小姐的脾气,小姐也是知道的。”吴嬷嬷打着岔子说道,到不是不与两人计较的大气,更多的是怕小姐伤心。
琪妧缓缓起身,将吴嬷嬷扶着坐下道:“嬷嬷不说,我也能猜个大概,怕是二姐姐说我这人不祥,好好的坐着马车竟然都能惊了马摔下了,为了镇国公府和卫国公府两府的安全,要送我去家庙请罪。而大姐姐在其中做好人相劝。”
吴嬷嬷一愣,看着自家小姐真是没想到小姐会猜的如此对,虽然两人还说了更加难听的话语,但小姐猜的倒是相差不多。四年不在府中,自己都没想到两人会变本加厉。
琪妧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这也并不难猜,或者说自己根本不是猜的,而是前世亲耳听到了,两人更是说自己克死了父亲母亲,父母明明是救治时疫而故,怎么能。等等,时疫,那时自己才八岁,很多细节记不清楚,但那时听闻时疫虽然来得凶险,但因此而亡的却并不多。母亲的医术高超,怎么会染时疫而亡呢,更何况,若此等厉害,如何整个镇国公府只有父母病故,甚至连琼梧苑中也无他人染疾。
看来正如自己所想,镇国公府必须回,可是这么回可不行。
“小姐,瑞翰少爷来了。”紫娟入内禀告道。
琪妧偏头看看一旁大明殿滴漏,笑道:“怎么这个时候便放堂了?”
“今日好似放的早些。奴婢去的时候,正巧遇到瑞翰少爷下学。”
“请瑞翰哥哥至正厅稍候。”琪妧轻声道。
“是,小姐”
过了片刻,琪妧换上一套天青色撒花织金云锦齐胸襦裙,腰系天蓝碎玉锦缎腰带,纤细的腰肢在腰带的衬托下盈盈不堪一握,群摆自腰肢以下层层叠叠,随着步伐若风吹拂柳,带着一丝飘逸的柔美,裙裳上的花朵从外至内由花苞到全然盛开,均随着裙摆的浮动而不同的变幻。因尚且年幼,身子还未全然张开,这一抹齐胸襦裙更显得清新可人,因受伤而微微蹙眉,更有几分招人怜惜之态。
琪妧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嘴角浮上一抹讽刺,前世自己真是厌弃死了这副柔弱的模样,宇文轩常常说自己面相软弱恐不能服众,贵妃更是直接表明要替自己治理后宫。自己强咬着牙对抗着后宫的妃子与贵妃的刁难,每个孤独无助的夜里,自己是多么痛恨这副容颜,想想还真是傻。
一个攻于算计,满心恶毒之人怎么可能会看到自己的好呢,不得死命的打压。
琪妧心中怀恨,眼中不觉染上一丝杀意,握梳的手也不觉有些颤抖。
“小姐,今日梳什么发饰为好?”红玉笑着问道,并未察觉到琪妧的异常。
琪妧微微平定心绪,笑着说道:“便梳飞仙髻吧。”
琪妧稍有烦心的从沉香木剔红牡丹雕首饰盒中选取一只芙蓉玉绕丝碧玺赤金华盛,两对花型镂空赤金花钿并一支芙蓉赤金流苏步摇,道:“并用这些。”
红玉稍稍一愣,自家小姐平素多不喜带过多的首饰,连芷文小姐都觉得小姐在镇国公府定是受了委屈才这般隐忍,送了好些首饰来。小姐也都笑笑推辞了,平素也就去太后那边才稍作装饰,红玉虽然诧异,但心中却是欢喜的,开心的又替琪妧选了一鎏金百花璎珞,并一对翠玉耳环。
琪妧看到耳环心中不觉一抽,摆手道:“没的带着耳环道觉得重的慌,便不用了。”
红玉也不失落,欢欢喜喜的替琪妧挽发上妆。
妆罢,琪妧缓缓起身,往正厅而去。刚入正厅见瑞翰正低头饮茶,听闻动静寻声看来,那眼中的担心、宠溺不言而喻。琪妧眼角一酸,比重生复见长平公主不承让些。瑞翰哥哥助自己与宇文轩誓死抗敌,差点命丧沙场,至自己死前依旧昏迷不醒。
“琪妧怎么了?可是难受?”瑞翰起身问道。
琪妧微笑着抚了抚眼角道:“无事,就是行动着还是有些疼。”
“那你还弄这些虚礼作甚。”瑞翰心疼的皱眉道。往日里玩的熟悉了,刚刚到卫国公府时琪妧也是这般动作,让他们感到生疏的很,怎么摔了一下也摔回去了?
琪妧自然明白瑞翰哥哥是在抱怨自己生疏笑着上前道:“哥哥,人家花了老大的功夫也不夸夸?”
说着琪妧状似欢喜的转了转身,笑着道:“哥哥,怎么样?”
“你呀~”瑞翰无奈的笑了笑,上前按着琪妧的肩膀压到坐位上道:“我们妹妹自然貌若天仙,即使粗布麻衣也难掩光芒。”
“哥哥~”琪妧撒娇道,真好,这才是自己的哥哥呀。
“你呀,对了昨日刚醒,今日便急匆匆的寻我,可是有急事?”瑞翰笑着问道,那温暖的笑容让琪妧只觉心中暖的厉害。
琪妧思忖道:“我记着过五日便是端午,按照惯例需入宫觐见。”
“嗯,今年你受伤,母亲已经替你告了假,放心。”瑞翰轻声道。
“我要麻烦哥哥的便是这事。”琪妧狡黠的笑道。
瑞翰看着琪妧若小狐狸般的笑容,不觉眨了眨眼睛,这个平日温顺如白兔的妹妹,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笑容?
瑞翰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道:“说说看。”
“我记着哥哥在学堂之上有名至交好友,喜谱卦做道之事?”琪妧坏笑着问道。
瑞翰点头道:“正是,你说的便是骠骑大将军薛大将军的外孙薛楠,去年才入的太学。怎么?”
“我想请哥哥拜托他一件事,相信他会觉得有趣。”琪妧嘴角一扬,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