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香儿面色忸怩,羞答答将手中的一个物件往张子峻的手里塞去,陶念青看得真切,那是一个绣着莲花荷叶的香囊,一看用料和绣工就知那是用了心思的。
陶念青本以为张子峻会欣然受之,却是没有想到张子峻的面色有些冷淡,并未伸手接小香儿的香囊。
张子峻道:“以后你莫要约我出来了,瓜田李下,于理不合。”
小香儿万万没有料到张子峻竟会这般绝情,她神色又羞又恼:“为何……”
张子峻没有说话,他不经意间抬头,看到了不远处的陶念青,目光微微一顿,什么话也没有说,转身就走。
此刻,小香儿也注意到了陶念青,脸色倏然一变,心中顿时起了一些念头,半个多月前,他明明已经接受了自己的香囊,只不过是过了几日,他就拒绝了自己的心意,她想起这段时日子峻哥哥一直因为陶念青跳河之事的舆论而闷闷不欢。
是以,她第一反应就是肯定是陶念青私底下去纠缠子峻哥哥了,所以他才会如此对待自己!
陶念青没有注意到小香儿的神色,转身离去。
陶念青这段时日一直忙着顾虑以后的事情,无论是张子峻也好,还是小香儿也罢,她都未曾去理会,她现在只想着如何应对三个月之后的洪灾,谁知人在家中坐,祸却从天降。
这日她上山去给阿宿送药,杨郎中给阿宿开了新药,用以治疗他的失忆症,却是无甚效果,陶念青难免有几分失望。
阿宿的伤口已经好了大半了,只是脸上却是留了疤痕,阿宿原本是面如冠玉,俊逸不凡,比她以前见过的任何人都要来得好看,但是他的脸上却多了这么一道疤痕。
说实话,在陶念青眼里,那伤疤看起来并不是很丑陋,至少她觉得那横亘在脸上的伤疤给他增加了一丝男性的气息。
杨郎中也开了一些祛疤的药,但是效果甚微,他说京中应该有名医能祛疤,但是要恢复到原来的模样,恐怕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
陶念青原本以为杨郎中是个脾气古怪的人,他在村里冷傲孤僻,不亲近任何人,也很难被讨好,脾气执拗起来,连里正的面子都不给,但是相处过一段时间之后,她发现事实并非如此,杨郎中只是一个口硬心软之人,对她一直挺照顾的,他也没有将阿宿的事情说出去,而且还免费给阿宿看病。
他虽然看不了失忆症,但是似乎还没有放弃研究这个病,隔段时间就会给阿宿开上一副药剂,虽然没什么效果。
只是苦了阿宿,杨郎中那药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偏方,味道又臭又苦,阿宿每次看到杨郎中都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
陶念青正在她前几日在后院开辟的一小块地上忙活着,她种了一些土豆,这段时日阳光雨水充足,地里已经长出了绿油油的嫩苗,陶念青正给嫩苗洒水。
正忙活着,阿宿兴冲冲跑了过来,他手中举着一簇不知从何处摘来的野花,粉蓝色花朵簇拥在一起煞是好看。
“阿青,给你!”阿宿眼神亮晶晶的。
陶念青怔了一下,接过他的花:“从哪里摘来的?”
阿宿指了指一个方向,他见陶念青脸蛋上有泥巴,连忙伸出袖子想给她搽,陶念青顾着干活,来不及避开,被阿宿摸了一个正着。
“你作什么!”陶念青有些愠怒道。
阿宿有些不知所措,看着陶念青:“你脸上有泥巴。”
陶念青:“男女授受不亲,不准碰我。”
阿宿面带疑色:“可是,阿青不是摸过我吗。”
还没等陶念青说话,他又补充道:“我娘说了,只有媳妇儿才可以摸的。”
“谁是你媳妇!”陶念青羞红了脸颊,又气又恼,“那是给你上药,不算数。”
阿宿傻眼了,有些焦急,上去就去抓陶念青的手:“你不是我媳妇吗?”
这次陶念青提防着他的动作,急忙躲开,喘着粗气厉声道:“站住!不准碰我,你若是再动手动脚的,我就不客气了!”
阿宿被她的神情动作给吓到了,身形一下子僵住,他从未见到陶念青这般严肃,他呐呐道:“对不起……”
陶念青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是迁怒了阿宿,阿宿只是一个傻子罢了,他又懂什么,她摇摇头:“阿宿,我之前跟你说过了,你是从宿河上飘下来,无意被我所救的,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你懂吗?”
阿宿点点头,想了想,又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那以后我的伤口好了,阿青就不碰我了吗?”
怎么又绕回原点的,陶念青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她道:“你伤口已经快好了,以后要你自己上药了,等你伤口痊愈了,我就带你去县衙,找你的亲人。”
阿宿嘴巴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起要说什么,只好扒拉着脑袋,有些闷闷不乐地坐在一旁木桩上,不知道在失望些什么,陶念青也懒得搭理他,洒完了水后跟阿宿说了一句,就转身下山去了。
陶念青下山之后先去杨郎中家中拿药,是给她娘调理身子的药材,最近正是春瘟时期,身子虚弱的人容易病倒,春忙时期若是病倒了,那陶老太太定然说三道四的。
陶念青拿了药包从杨郎中家里出来,走到半途之时,突然觉得身后有人跟着她,她转过身看了一眼,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回了家,烧了午饭,又将药煎在炉子上,陶念青提起食篮子,冲着屋内喊了一声:“娘,我去送饭了,药在炉上,您看着点儿。”
陶许氏在屋内应了一声。
陶家田地虽然不太远,但是走过去也要一刻钟时辰,陶念青顺着小路往前走,走到山坳的时候,她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动静。
还没有等她转过身,一个身影就朝她扑来,她猛然一惊,食盒落在了地上,碗筷食物噼里啪啦的砸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