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家人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镯子居然是陶二宝偷,他偷了镯子之后就镇上当铺当了二两银子,一个下午的时间,就把这个二两银子花得只剩下五个铜版。
“不是我偷的,我是在路上捡来的!”陶二宝摇头似拨浪鼓,就是不愿承认那是他偷的。
“你还学会撒谎了!”陶三婶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打了几下他,“镯子到底是不是你偷的!”
“我没有偷,呜呜呜呜——”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还不肯承认,你这个小兔崽子!你要气死我啊!”陶三婶是真得怄死了,一方面是因为她儿子太不争气,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在陶许氏和陶念青面前丢了人。
她狠狠瞪着不争气的大儿子,真得当着老太太的面一巴掌拍死他得了,二两银子,他们一家人得攒多久,这要是靠陶三郎那个败家子,他们好几年都攒不下这么多钱,这小仇人,说花光就花光了,他那脑袋瓜里到底是怎么长得,果真是跟他败家爹一样,脑子都是粪!
“行了,早就干嘛去了。”陶老太太皱着眉头,似乎已经忘记了她自己第一时间怀疑的陶念青,“现在最要紧的是,把镯子赎回来!”
陶老太太转头看了陶念青一眼,转身回了房间。
陶三郎夫妻几乎是咬牙切齿,压着他去了镇上的当铺,说尽了好话,求爷爷告奶奶,那掌柜的才答应赎回镯子只要二两三钱银子,这还是看在了宿水村里正的面子上,至于钱从哪里来的,陶三郎好逸恶劳,日日闲玩,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呢。
要知道二两银子,可以供一家人省吃俭用一年了,陶三郎又没有信誉可言,别人也不敢把钱借给他。
陶老太和陶大郎手中或许有钱,但是几年前,陶三郎的赌资就是他们帮着还的,到现在也还没有还钱,同在屋檐下进出,怎么好意思开得了这个口。
这个镯子是肯定要赎回来的,这可是陶家祖传下来的镯子,成色虽然不好,但是如果不是被那当铺老板坑了,在市面上可以卖五六两银子呢。
陶三婶咬咬牙,硬着头皮回了娘家,找自家兄弟姐妹,挨个借了个遍,再加上自己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钱,才攒齐了这二两三钱银子。
将镯子送到老太太房中,又回房把陶二宝揍了一顿,陶三婶愁眉苦脸,这身无分文的日子又要来了。
陶老太太偏心的紧,所有孩子中,她偏心孙子,所有的孙子中她又最偏心陶二宝,只是罚了他跪了一晚上,陶二宝偷镯子的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
陶杏儿看着自家娘亲后背上的红肿,恨得撮牙花,恨不得找陶二宝打几架,被陶许氏看出了心思,被指着脑袋好一番叮嘱。
陶念青则是心疼给她娘擦了药,道:“娘,我长大了,以后我会保护你们的。”
其实她想说,娘,你不要在这么拼命保护我了,我已经有能力保护你了,这次的事情本来就是由她而起,她原本已经预料到了,自己肯定会挨上几下,只是没有想到陶许氏冲上来,替她受了这棍。
想到这里她就又愧疚又心疼,她娘的身体本来就娇弱,现在受了一棍后,更是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了。
“傻孩子。”
陶许氏伸手摸了摸陶念青小脑袋,心疼地看着她有些红肿的脸颊,只觉得她生的女儿都不太像她,大女儿看着内敛温柔的模样,实际上却是倔性子,自从她跳河醒过来之后,变得倒是外向了一些,行事愈发沉稳,但是有些行为却变得有些高深莫测起来。
陶许氏隐约直觉这次的玉镯子事情,可能与陶念青有关,但是她却什么都没有问。
陶杏儿也在一旁道:“娘,我以后也会保护你的!”
陶小宝举手,软软糯糯:“还有我,还有我!”
陶许氏先是笑了,然后眸中闪烁着泪光,挨个摸了摸三个孩子的脑袋,她能有这么懂事的孩子,是她的荣幸。
母子四人正在房中打闹,屋外突然传来了一声男子咳嗽声,是陶大郎的声音。
“弟妹,身体好些了吗?”陶大郎是来送药的,“这是镇上宝林堂的金疮药,听说药效最是不错了。”
陶许氏一怔,感觉陶大郎眼中有一些别的东西,她惊了一下,急忙垂下头去,“多谢大哥。”
陶大郎望着陶许氏雪白的脖颈,目光发直了一下,很快就回过神来,轻咳了一下,道:“这是娘出钱让我买的,还有这篮子冻梨,也是娘让我送过来的。”
说着他打开了篮盖,里面是十来个冻成黑皮的梨子,散发着果香,陶小宝眼睛都亮了。
这冻梨虽说不是什么稀罕物,但是贫穷人家在冬天能吃到水果是很难得的事了,冻梨保存不宜,首先家中要有地窖,地窖中要堆满冰块,随后要将地窖封起来,这样里面的冰块才不会化掉。
普通百姓家是绝对没有能力去维持一个冰窖的,陶许氏未出嫁前家中就有一个冰窖,她也知道村中有一个冰窖,那就是里正家,里正姓张,有传闻说里正是某个世家的偏远分支,具体是哪一家不得而知,张家是村中最富有的人家就是了。
想到张家,陶许氏就想到了自己女儿被退掉的亲事,这些冻梨恐怕也是张家之前送过来的赔礼吧,她难免有些哀怨起来,有些气恼地看着那些梨子,好像退亲的是那些梨子似的。
陶大郎自是没有想太多,说了几句场面话,临走前又痴痴地望了陶许氏一眼,才转身离开。
他自以为自己很隐晦,谁料却早已经被陶念青看在了眼中。
陶念青上辈子却是没有看出陶大郎的心思,上辈子这个时候,她只不过是个没有见识的乡野丫头,又是个害羞内敛的性子,大伯在她眼中的形象一直都是严肃威武的,她连看一眼都不敢,又怎么会肆意猜测。
而此刻,陶大郎目光难掩垂涎之色,陶念青又岂会不察觉。
她心中开始戒备,看来要尽快早作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