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有大亮,烟雾迷蒙的上空,便飘起了一道道灰色的催烟。
饭桌上,章守财正在一个劲地朝白帆翻白眼。
自从白帆入住他家之后,每到吃饭的点上,章守财就会犯胃痛。
这家伙干活卖力是不假,但饭量同样大的吓死人。一顿饭就要吃三个大馒头,这是一向精打细算的章守财无法容忍的事。
“你真是饿死鬼投胎呐,玉米糊糊这种粗粮饭都能喝两碗,天生就是干农活的命。”章守财恨铁不成钢似的嘟囔道。
“额。”白帆抬起头,摸摸脑袋说:“爹,你的意思是让我少吃点?”
章守财瞅了一眼正低头偷笑的章筱天,狠狠地瞪了她一下,很无奈地挥了挥手:“吃吧,吃吧,能吃几碗吃几碗女大不中留啊,唉。”
章守财心里也清楚,白天不让白帆吃饱,晚上章筱天还会给他开小灶。家里存了小半年的鸡蛋,就是被他这么给吃没的。合计下来,还不如让他多吃几碗饭呢。
章筱天是家里的老幺,章守财舍不得骂她。其实想骂也不敢骂,这丫头平时闷声不响的,嘴皮子刁的很,章守财可说不过她。
“小帆啊,吃完饭,帮我办点事吧。”刘玉香还是不习惯把他当儿子看待。
“娘,啥事啊,尽管说。”白帆从碗里抬起头,嘴里还在“吧唧吧唧。”地吞咽着玉米糊糊。
刘玉香说:“你敏香婶昨天向我借咱家的锄头,我本想给她送去的,后来下雨就给耽搁了,吃过饭你给她家送过去吧。”
她说的敏香婶,其实就是她的亲妹妹。
一听到“敏香。”这两个字,章守财的三角眼突然亮了一下,咳嗽了一声说:“小帆没去过敏香家,不知道路,还是我去送吧。”
刘玉香不乐意地瞪了他一眼:“你去啥去?敏香一个寡妇,你大老爷们去她家合适吗?”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怕啥?”章守财似乎对这事很热心:“再说了,我还是她姐夫呢,谁要敢说三道四,看我不拿鞋底拍死他。”
“你就在家里能,出了门,连个话都不敢说。反正你不能去。”一向对章守财言听计从的刘玉香,这次态度很强硬,对白帆嘱咐道:“小帆啊,你顺着小镇一直往西走,紧挨着尽头有一家泥坯房,院外围着篱笆的就是你婶子家了。吃了饭你就去吧。”
白帆应了一声,章守财牙疼似的“啧啧”两声,脸上写满了失望和不甘。
“娘,我跟小帆弟一块去吧。好久没见敏香姨了,挺想她呢。”章筱天意味深长地瞅了白帆一眼,说道。
刘敏香刚要答应,章守财已经皱着眉头开口道:“不许去。”
“为啥啊?”章筱天奇怪地问。
白帆摆出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依然在闷头吃着饭,其实小心肝早就噗通通地乱跳了起来。他很害怕章筱天向章守财告状,把自己昨晚的罪行抖搂出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只能撞墙自杀,以谢天下了。
“你都快嫁人了,整天跟着小帆满山乱跑像什么话?被浩俊杰知道了,心里能没想法?”章守财瞪着她说:“今天没活,你就在家跟你妈学纳鞋底,哪儿也不能去。”
章筱天一听,本来神采飞扬的小脸顿时灰暗下来,沉默了一会,崛起小嘴说道:“我不要嫁给浩俊杰。”
“啥?”章守财和刘玉香同时朝她望来,似乎十分吃惊:“你说啥?不嫁给他?你再说一遍。”
“我说了,我不嫁给浩俊杰,我不喜欢他。”章筱天提高了声音,宣告着自己的决心。
“丫头!你说的这叫什么胡话?”章守财看了白帆一眼,知道都是这小子惹的祸,气急败坏地说:“人家的彩礼咱们都收了,你现在说不嫁就不嫁,这不是瞎胡闹吗?浩俊杰有什么不好,小伙子长得白白净净,家里条件又好。他爹是镇里的教书先生,那可是铁饭碗呐!你嫁过去,还能亏了你?”
章筱天一听这话就来气了,站起来说:“你是嫁女儿还是卖东西啊?他家庭条件好我就得嫁给他吗?反正我是不喜欢他,要嫁你自己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