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冰岚一双唇浅浅勾起,向来从不顾他人死活的赫宁王,又怎会去多事顾及她夜归的事,而且还是初次见面的。
她这般坐着赫宁王的车轿回去,又由着他的近身侍卫护送,对于现下在府中地位尴尬的她来说,未尝不是另类的撑腰和靠山,而那个男人之所以这么做,不也说明了她今晚所做的一切没有白费。
深想到这一层,叶冰岚唇边划过一丝淡淡的笑痕,看向窗外的目光也越过那重重的平房屋瓦,最终定于那早已随着马车的前行而愈来愈模糊的莺歌院。
当马车在丞相府门口停下的时候,已经近三更的天色了,除却门口守夜的家丁外,从外头看,黑茫茫的一片,没有半点烛光。
叶冰岚惨笑,对于她的不归,恐怕那个有血缘的亲生之父根本就没发觉吧。
马车头微弱烛光就这么晃晃悠悠的进了门口家丁的视线,家丁一见那挂于轿头的赫宁王府玉饰,当下就跑进去通报了。
没多久,叶冰岚就看到,那本是大门紧闭黑漆漆一片的丞相府,在下一刻便灯火通明,那些平日里冷待自己的人和家人,那般急吼吼的跑了出来,一个个跪伏于地上,对着没有那个男人的马车那般的谦恭和讨好。
见她未有下车的动作,率先下了马车的严宇剑眉挑了挑,一只手掀着帘子,在外提醒道,“到了,叶小姐。”
一句话,让外头本是开口欲行礼的众人脸色变了变,那一双双眼睛探究般看着那辆马车。
叶冰岚笑了笑,躬身下了马车,对着身侧的严宇福了福身,道:“多谢。”
“王爷吩咐的,属下只是尽责而已,叶小姐若要谢,谢我家王爷便是了。”严宇语气冷淡,有些平板。
两人交谈着,那头默声的人群前头忽的站出一位妇人,穿着雍容,许是半夜惊醒,容颜上少了脂粉的点缀,反而苍老且邋遢,面上带着假笑,“清兰,你可算回来了,可是把我们给急坏了。”
叶冰岚细眉蹙了蹙,将她身后所谓‘急坏了’的家人一一看过,仆人家丁几个窃窃私语着,而平日里针锋相对的叶清羽也是呵欠连连,至于那个父亲,反而是一脸审视的看着自己。
她心里冷笑,怕是因她今晚与赫宁王的接触,让这个冷血的父亲打心底开始重新估算着自己的利用价值了吧。
叶冰岚面上却是不冷不淡,对着妇人答道:“清兰偶遇了王爷,聊了两句,许是聊得欢了,倒是没顾得上时辰,让你们担心了。”
她的话音刚落,那头连连打着呵欠的叶清羽却是笑了笑,柔柔开口道,“姐姐莫不是忘了自己可是婚许太子殿下了,这半夜三更的,跟赫宁王聊那么久,也不怕找人话柄,”话语一顿,她目光将四周人看了一圈,才似松了口气般的接话,“幸亏这里都是嘴严实的人,也就揭过了。”
叶冰岚双眼眯了眯,丞相府大小姐一夜未归,这要是传出去了,怕是自己难嫁于太子,而更难的是在这府中生存了。
“王爷对叶小姐倒是萍水相逢,未能及时送令爱回府也甚是抱歉 ,至于这市井长舌妇的流言蜚语,看的也是人的是非黑白。”严宇目光斜斜睨了眼那头的叶清羽,一双眼里满是警告。
叶清羽被他盯得瑟缩了一下,身子朝着身侧默声不言的叶风行躲了躲,一副受惊的样子。
“严侍卫说的是。”叶风行走近,客气的道,目光还是有所探究的看向那头的叶冰岚。
严宇对于他的靠近情绪不变,语气亦是,“若非王爷近日朝中事务繁忙,怕是今夜便会顺道过来拜访叶大人的。”
此话一出,本是还有些吵闹的人群有了片刻的安静,叶冰岚心中震了震,她不知道,严宇说这些话是不是有那个男人的暗示,可是他这话出去,就确实在向这些人说明,她叶冰岚对赫宁王来说很不简单。
这般突兀的维护,让叶冰岚袖中双手握了握,最终不言,只是淡笑。
话说没几句,严宇便上了马车离开了。
马车消失于巷口的时候,那本是一脸慈母的叶府夫人袁静静下一刻便一脸晦暗,拉着叶清羽便率先进府了。
叶冰岚抬脚欲走,却听得身后传来一个有些刻板的苍老嗓音:“你跟王爷认识?”
这般嗓音,夹杂得最多的是冷漠,叶冰岚甚至还在这一句话中听到来自于判官对待囚犯的审判。
“父亲,夜深了,女儿乏了。”叶冰岚看着面前一下又回归漆黑一片的家门,声音平缓没有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