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曦姐弟还没等进院，便听到极品奶奶在那里指着自己的娘在骂，不时的还有妇人应和的声音。

李曦搜索记忆，知道这是二伯母的声音，也是奶奶最得意的儿媳妇，听说是她娘家侄女。

小林氏也是运气好，婚后第一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之后又连着生了两个儿子，在李家的地位很不一般，连李二山都得让着她。

这也是别人家老人分家后，都是跟着大儿子过，或是守着小儿子，只有李家是把二儿子留在老宅的。

“李秦氏，老娘最后再问你一遍，你们家二妮肯不肯把镇上的活计交给她堂姐？就你们家二妮那泼妇的架势，也不怕得罪了贵人？俺今儿就把话撩这，你们家二妮要是不让，俺就天天去镇上找她，看她还咋干下去。还有啊，你们家现在除了三妮那个赔钱货，都能挣钱了，今年的养老银子就多给点，三无两就成了。”李林氏一副一家之主之态，大声的宣布了两件让三房的天都要垮下来的决定。

“奶奶想去镇上，自是没人拦着的，镇上的路可不是俺们三房修的。不过奶奶要是觉着镇上的贵人，能由得别人这样去打扰，那俺也不劝说啥，反正奶奶是大人，心里头有主意的。”从人群里挤出来，李曦靠在大门口，掏出一张纸道：“这事俺答应了，奶奶既然要堂姐去，那就让人把这张纸上的人名改一下，要不然书斋是不会收人的。”

李林氏快步来到李曦身边，一把将纸抢到手中。

倒是小林氏，狐疑的看着李曦问道：“就这一张纸，真的就成了？要去做工，咋地还要签文书？”

“二伯母真是有意思，这话问问给地主家做过工的人，谁不晓得都是要按手印的。不过好心提醒二伯母一句，这是一张欠条，俺是以工抵债，啥时候还够了书斋十两银子，俺啥时候才能自由。现在真是太好了，堂姐主动帮俺去还债，那俺就不用怕哪天惹东家不高兴，就把俺给卖了。”李曦感激的朝小林氏望去。

“啥意思？”李林氏一把将李曦拽过来，瞪着眼睛问道：“你刚才说那话是啥意思？不就是做个工，咋还能把人给卖了呢？又不是奴婢。”

“奶你快放手，你抓疼俺了。”李曦挣扎两下，因力道太大，身子向后退了好几步，手腕上留下一道於痕，“俺刚才不是说了嘛，俺打碎了书斋里的砚台，东家看俺实在没银子赔，就让俺给他做工，用工钱来抵债，就是俺也没算明白，十两银子得还多久。这下好了，有堂姐替俺去还债，俺就不怕了。”

李曦欣喜的目光，让小林氏心中有了猜疑，已然相信了七八分。

李林氏却是嗷了一嗓子，将文书扔向李曦的方向，骂道：“好你个赔钱货，这是想害俺们家杏花呢，你咋就这么狠的心啊！秦氏，是不是你这个扫把星教唆的？看老娘今儿不打死你！”

李林氏在院子里寻找打人的家伙事，李曦看的眼底生寒。

这是当他们三房好欺负，这伙人简直就是不要脸的鼻祖，几天不来生事就浑身不舒坦。

“俺看谁敢打俺娘！”李曦叉腰大喊了一声，把李林氏也给喊愣住了，“奶，人家都说十根手指有长短，做爹娘的没有不偏心的，可偏心也得有个度！奶你拿捏俺爹，那是因为俺爹是你生的，可俺娘是俺姥姥生的，就算她是李秦氏，也没丢了秦家的姓氏，要是让俺几个舅舅晓得自家妹子被欺负，可不是那么容易了了的。”

李曦的话让李林氏冷静下来，秦家虽然穷，可秦家男丁多，打起人来也够狠，虽然不合却护短，尤其是秦家就李秦氏这么一个闺女。

这也是当年李林氏同意分家的原因，不过李秦氏是个要强的，就算受了委屈也不回娘家找人，倒是让李林氏忘记当初被秦家人堵在家里的情景了。

见李林氏有了忌惮，李曦继续喊道：“奶，俺们三房早已经分家了，俺们吃不上饭的时候没去找过老宅，每年该孝敬的也不短缺了。二房长子要成亲没聘礼银子，就把俺大姐给卖了一个鳏夫，俺爹孝顺不敢忤逆，逼着俺姐认命了。现在俺在镇上有了活计，奶你就要俺让给堂姐，俺也同意了，可你一听不是好事，就要打俺娘，难不成还是俺娘逼奶来这么说的不成？”

“二妮，咋和你奶说话呢！你是晚辈，这是不孝，以后还要不要嫁人了？要是给刘家知道你这性子，这亲事还能成嘛！”小林氏语气带着几分长辈的关怀，可眼里却是嘲讽之意。

“嫁人？二伯母是在和俺说笑吗？”李曦指着自己额头上的疤问道：“二伯母别是忘了，俺已经破相了，就连俺快要死了，刘家也没人来看过俺。说起来，俺倒是想问问二伯母，可是忘了俺是咋破相的了？”

被李曦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的发毛，小林氏眼神闪躲的道：“那是你自己不小心，怪得了谁。”

李曦也不和小林氏纠缠，而是冲着李林氏喊道：“奶，俺只说这一次，还请奶记好了。要是不想让二房的哥哥们都娶不到媳妇，姐妹们都嫁不出去，奶最好就不要再来三房掺和，咱们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井水不犯河水。要是奶记不住，也管不住二房的人，那俺也管不住自己的嘴，就算是俺爹也压不住俺，三房也是人，也要活路。”

这句话，李曦是边往院子里走边说的，虽然声音不是很大，可外面的人还是听得到。

只是李曦说的太隐晦了，倒是叫人猜不透。

李林氏倒是想发火，可看着李曦梗着脖子，硬是把教训人的话咽回去，指着李三山骂道：“这就是你养的好闺女，小心以后是个白眼狼。”

“那就不劳奶费心了，老话说的好，一辈不管两辈事，奶管好二房就成了。”李曦站在边上，看了一眼小林氏，“二伯母最好也记得俺刚才的话，俺可是走过阎王殿的人，啥都不在乎。二伯母最近不也是总和别人说道，说俺是诈尸的吗？二伯母可要小心了，说不定俺哪天就想喝血了，二伯母白白胖胖的，一定很有口感。”

说着，李曦还伸出粉舌添了一下嘴唇，一副很馋的模样。

小林氏只觉得背脊一凉，忙扶着李林氏的手臂就走，好像有人追她似的，心里却把李曦给恨透了，自也不会这么就完全相信李曦的话，她那么漂亮的闺女才该去镇上做工，说不定还能嫁个秀才郎呢。

大房一家也不好再留下来，倒是李梁氏和李三山两口子打了个招呼，走过李曦身边的时候笑着说了一句，“二妮，有空去找你堂妹玩，可别和大伯家生分了，咱们都是实在亲戚。”

“好啊。”李曦露齿一笑，看着好生的俏皮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