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婠这个只有八岁幼龄的小女孩,跟着恰逢到南境做买卖的娘家大表哥顾哲一同回了京,走的自然是水路,送他们的船也是方家船行的船。
一路顺风顺水,可快到京中时,遇到了劫船盗范,护卫与其缠斗过程中,方婠不幸掉入河,从此下落不明。
顾荣得信后,派人在联合各地府整整找了一个半月,最后竟在深山中寻到外甥女。
顾荣抱着柔弱的陶欣出了庙门,外面已经有软轿恭候多时,他把怀中的小女孩抱到轿子里放好,想要退身时,一个小手扯住他的袖口,小心翼翼的说着,“舅舅,我忘了东西在庵里,能不能等我一下?”
顾荣把小女孩抱出来放在地上,“好。”
不等他说出一同前去,小姑娘就像一股风似得跑了起来,转眼间就消失在山门前。
陶欣气喘吁吁的跑到后院房中,屋子里的余凡正把床上已经僵掉真正的方婠裹进草席。
陶欣双膝跪地,膝行到她脚下,“主持,我一定听您的话做事。 可我弟弟您也要照顾好,若是他有半点不测,我赔上性命也不会放过你。”
随后她视线扫到草席,迟疑的开口“帮她打个好棺材把。”
余凡皱眉,她花了很多心思才磨掉陶欣身上的戾气和倔强,可此时她眼中又显出了凌厉。 语气生硬,和往日那副死气沉沉的温顺样完全不同。
她大手拽起陶欣的后领,狰狞道,“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这山里的事情你要是敢说出去一个字,我定会让你弟弟生不如死,你也难逃一死。”
陶欣死死攥着手,她恨不得撕碎了眼前在这个恶毒的老女人,不惜同归于尽。
可弟弟怎么办?绝望和无助在她心底蔓延。
“我会乖乖你话的。”
余凡松开手,换上一副和蔼的表情,温柔的替她整理衣服,“只要你乖乖听话,把方婠手里的那笔财产给我弄到手,我保证会放了你弟弟。”
得了保证,陶欣起身往外走,推门走之前回头看来眼,余凡果真把尸体上的草席抽了出来。
那种恨到骨子里却又无可奈何啃噬她心脏隐隐发痛。
一路穿过庵堂出了山门,有山风携着寒意袭来,她打了抖,看着石阶下背对着自己的男子临风而立,黑衣被风卷的衣角翩飞。
“舅舅。”
顾荣回头,看着瘦小的外甥女合着双手唤人,不禁出声纠正,“出了这山门,这些规矩都学不得。”
陶欣下意识的伸手提了提身上镶粉藕裙,时隔四年自己又重披华裳,从祖父获罪全家入狱之后又一翻变故,前路渺茫,多少未知等着自己。
她吸了口气,一步一步迈下石阶,低头上了软轿。
这命运我不惧不躲,就算天运多舛,亦要争上一争,拼出一条血路来。
偶来的山风掀起轿帘,一身黑衣的男子缓步在轿旁走着,眉间仿佛不曾松开过,沉默寡言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陶欣的父亲陶磊出事前本刚提为检察史,择日前往西楚山布政司任职,而她母亲则是带着她和姐姐陶愉跟随同去,这一去便是四年之久,而后因为祖父之事全家被押侯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