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井里提了些水,将就着囫囵擦了身。衣裳太湿,只好生火把它们烘干。要说起来,她不知道见过牙婆母子生过多少次火了,可轮到她自己却弄得够呛。灰头土脸地好不容易生起了火,这才把衣裳全部褪下,架到火盆上慢慢烘烤起来。
窗外忽然传来罐子摔破的声音,吓得浑身赤果果地沈染染全身僵硬起来。
“喵……”
过得须臾,窗外传来一声软糯的猫叫声,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从窗缝中向外望去,只见一只白猫正跃上墙头,跑远了。
呼,原来是虚惊一场。
夏日里,衣裳干得快。等她穿戴完毕,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于是,随便摸到一间房里,寻了张床榻,掀起遮纱帐便倒头就睡。
一夜好眠。
清晨沈染染从睡梦中醒来,只觉得全身酸痛难忍,仿佛被鬼压床一般。她身子骨太弱,一天之内何曾跑过这么多路,昨天也是发了狠了,后果自然不难想象——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般,酥软无骨的瘫在榻上。
等她饥饿难忍时,才勉强起身到厨房去瞧了瞧,发现没什么可吃的。只翻到一小竹罐密封了的白米。
她不敢明目张胆的生火做饭,只得把门窗关严实了,又是呛个半死好不容易燃了火盆,架上陶罐,将就着焖了一锅白米粥。
沈染染盯着陶罐,饿的眼睛都要发绿了。好几个月了,她就没有吃过一顿饱饭,还要承受那对母子的打骂,想想真是心酸。
她捧着那碗粥,稀里哗啦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一下子就见了底。
被拐以后,她对过去的事印象模糊,很多事都想不起来了,也不知是不是那对牙婆母子的手段。
等她清醒过来,人已经被关在那个装有木笼的牛车上了。她对自己的身世来历都不太想得起来,只隐约觉得自己家世应当也算殷实。她能识会算,双手白嫩无茧,与同车其他几个姑娘似乎截然不同。
她怎会落到这步田地?
沈染染靠坐在院里的阴影处,心情有些低落。如今她孤身一人,身无名碟,逃无可逃,一旦官府查起来,将会以逃奴论处。倒时她该何去何从?
如今虽然正值太平盛世,可阳光底下尚且有阴影,倘若再落入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的手中……沈染染浑身打了个冷颤,不敢再想。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炮仗声,惊得沈染染都要从凳子上跳起来,仓皇之中她迅速钻进了昨日睡过的卧房,掩上门,战战兢兢地躲在墙角里。
炮仗声刚停,就有人大喊道:“打虎英雄回来啦,打虎英雄回来啦。”
紧接着“吱嘎”一声,院门被人从外头打开,村民们更是蜂拥往院子里走进来。
她小心翼翼地从窗户缝里往外望去。只见众人迎着一位大胡子壮汉进来,那人个子十分高大魁梧,对那些村民礼貌却并不热络,似乎带着淡淡的疏离,可不正是昨日那位打虎英雄么?
怎么这般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