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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妖异闻录集 第一卷:缘起 第四章:因果

谢必安住进七月斋后,每天的任务就是打扫卫生,还有——做饭。

入夜,老板娘从房间里出来,抬头看着夜空中皎洁的明月,空旷的院落之中烟雾缭绕,“哐~哐~哐~”“咳咳咳~”还有一些怪声回荡,老板娘素手轻挥,烟雾散去,周围便亮起一盏盏灯笼,灯笼漂浮在半空中,灯火不似谢必安用木头点燃的红色,而是白色,显得有些阴森……谢必安看着不远处站的人,笑了笑,挥了挥呛鼻的烟“咳咳咳~”“在等一下就可以吃饭了。”

“喵~”黑猫靠在谢必安脚下也朝一脸铁青的老板娘叫唤。“哐~哐~”薛坐在枯树上,手中握着一把青铜铁剑,不停的往一根枯木枝上砍?!感觉到老板娘凌厉的目光,收回剑,对谢必安道:“勒个,一困柴够了吧。”

“喔,够了。”谢必安看着烧热的锅,提出自己的意见,道:“要不然给这通个电什么的,这样也不用天天砍树……”谢必安嘴里说着,眼睛始终盯着锅里的鱼,偶尔用余光瞄一眼不远处的人。“只要电?闪电,雷电?”薛从树上跳下,落在谢必安身边,疑惑的看着他。“好像都行吧。”谢必安思索一会儿,对薛点了点头,他没想到自己做了三天饭就把一直敌视他的妖怪给收买了,果然,想改变这个人对你的看法,得收买他的胃。老板娘坐在放着一张毯子的木板上,面前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小束粉、红相间的玫瑰花。老板娘疑惑,这七月斋内除了彼岸,居然还能存活其他的植物……不过下一秒她便反应过来,这是用纸折的!

“上菜!”谢必安把鱼收汁,再炒上两盘素菜,煲一个汤,薛看着端菜走人的人,也不用法术直接端起两盘菜走人,黑猫的眼睛一直盯着谢必安手中的鱼,一路“喵喵喵喵”叫个不停。老板娘看着眼前的食物,晃了晃手中的酒瓶,等到谢必安端来饭,方才动筷。只一瞬间,同前两天一样,饭菜全部被薛这个大胃王给吃光了……谢必安拿出一碗后备的米饭,道:“幸好我早有准备!”

“哇!”

“喵~”黑猫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巴,满怀期待的望着谢必安,谢必安在它面前的小碗里装了一点米饭,一人一猫十分凄惨的吃着净饭……

“你们两个,吃完去趟人界。”老板娘放下手中的酒瓶,起身,赤脚走下地,向不远处的一颗枯树走去,一瞬间彼岸如荼盛开,十分妖冶……谢必安瞥见遍地的彼岸花,皱眉,问道:“有什么任务吗?”

“人间……”薛直接拎起谢必安的后衣领,纵身一跃落在老板娘身后,老板娘伸出手放在光秃秃的枯树上,树上便出现一扇大门,“哐~”打开,里面一片漆黑,一只漂浮的灯笼飘在枯树前,随后周围的灯笼全部涌入大门里,顿时里面一片亮堂,里面有一条漆黑的河,还有一“只”白色的小船。谢必安心中疑惑,他来时明明是从一条大石板路上来的,去的时候……去……谢必安疑惑的看向身边的薛,薛也看向同样盯着自己的谢必安。“阴间跑出来一只厉鬼……”老板娘说着素手在谢必安眼前一挥,“啊!!!”谢必安吓了一跳,眼前发光的根本不是什么灯笼而是一只只长着翅膀的黑色蝴蝶,黑色蝴蝶正抱着一只类似灯笼的眼睛。外面是一层薄膜,里面便一只转动的眼球。听见响声,薄膜之中的眼球纷纷盯着谢必安,谢必安浑身一个冷颤,牢牢的抓住薛……“我要你好好的看着薛,不能让他乱跑,乱吃东西。”

“……”老板娘伸出手,手中出现一枝殷红的彼岸花,老板娘将彼岸花放在谢必安胸口的口袋里,语气冷漠道:“该走了!”

“啊~”在谢必安凄惨的尖叫声中,白色小船将他们送了出去……

“喵~”老板娘低头看向脚下的黑猫,抱起它道:“不用担心。”

“叮~”残铃轻响,黑猫化去。店门口,一个瘦弱不堪皮包骨的老爷爷向店里走来,黑猫端坐在门口,瞥见老爷爷身边的白衣男人,凶恶的瞪着他。伸出锋利的爪子扑向老爷爷,一阵乱咬,乱抓,“咯咯咯~”白衣男人散去,老爷爷也一瘸一拐的被黑猫赶跑了。

“七月斋……”

此时一个面色青紫的女子着一身蓝白相间的格子套衣站在门口,“喵~”黑猫在她脚下撒娇,随后向前走去,女子跟在黑猫后面,双眼迷蒙的看着门口的百面浮生图,伸出手,正准备摸那空白的地方,手便被黑猫咬住,却也不疼,作罢,进入店内。老板娘抬眼看着门口一脸茫然的女孩子,道:“姑娘,你来这里做什么?”

“不知道,我迷路了……”女子坐在桌子前,看着白玉瓶里的彼岸花,恍然大悟,抬眸望向老板娘,惊讶道:“都市传说……七月斋是真的存在吗!!!”

“欢迎光临,七月斋。”老板娘瞧见女子眼中的星辰,难得露出一抹笑意。女子垂下眼眸,小声道:“听说,只有死人才会来七月斋……我是不是死了……?”女子抬眸望向一脸冷漠的老板娘,眼中充满疑惑。

老板娘摇了摇头,语气平淡道:“于七月斋而言,生人与死者并无差别。况且你,三魂七魄已去半,离死,也没有多久了。”

“我还不能死,我爸劳累了一辈子,我还没有好好孝顺他呢……不能死,我不想这一辈子都亏欠我爸……”女子说着眼泪滴在桌子上,瓶中的彼岸花却越来越艳,老板娘瞧见瓶中殷红如血的彼岸,嘴角一抹浅笑,倒是有趣。

“砰!”女子跪在自己面前“咚~”额头磕在地上,流下一道血痕,泪眼婆娑,哀求道:“求您救救我……”

“五年前,你出了车祸,虽然捡回半条命,但已经是一个植物人……”老板娘每说出一句话,女子脑海之中便浮现出当时的画面……她真的出了车祸,而,当时她的父亲也在车上……

女子顿时像泻气的皮球,瘫软在地。

老板娘摇了摇头,继续道:“你可记得,当时你撞死了一个孕妇,她在人间徘徊,直到跟随一个男子便才找到你,你身体虽在,魂却飘荡在外。她亦不得报仇而魂飞魄散,只留下那个孩子。”老板娘看向门口站着的婴孩,婴孩肚子上还连着脐带,脐带的红线早已绑在女子脚上,婴孩向女子爬去,“啊啊啊!!!鬼啊!!”女子惊恐的一把推开婴孩,这一推便把他推撞在门枋上,婴孩疼得大哭“哇哇哇~”

“过来!”老板娘对婴孩招了招手,婴孩擦了擦眼泪,便绕过女子爬到老板娘身边,女子浑身瑟瑟发抖,黑猫舔了舔婴孩,“喵~”女子将自己抱成一团,声音颤抖道:“这,这,为,为什么,没有跟它妈妈一起魂飞魄散……”

“待到它魂飞魄散时,跟你有一丝血脉之人都要入无间地狱,不是赎罪,而是永生永世被困在那里不得超生,受无尽之苦。这便是它妈妈魂飞魄散的代价。”

“不要,不要……我不要死……”女子接近疯狂的喊叫,婴孩看着发疯的人,害怕的往老板娘身边躲,“是不是只要交换东西就可以了,我什么都可以交换,只要,只要不让我爸爸白发人送黑发人……求求你……”

“汝,速速离去罢了。”老板娘手一挥,女子便消失在店里,桌子上的彼岸花此时却开得越来越盛,花心已呈黑红色,如干掉的血一般。

“彼岸之花,极恶之花。亦是黄泉上唯一景色,花开一路,魂入地府……”老板娘侧卧在躺椅上,黑猫陪着婴孩玩耍。老板娘闭上眼眸,轻喃:“人心糜恶,恶鬼亦惧之。罢了,再等等……”

薛与谢必安直接被小船送到医院,不过,他们所在的是一间独立的房间,房间四处贴着符,还有八卦,里面只有一铺病床,病床上躺着一个女孩子,周围有衣柜还有热水壶,电饭煲,一张沙发,倒像是一间家属房一般。

谢必安看见薛直接走向病床,想起老板娘交代的话赶紧一把拉住他,小声道:“干什么?”

“这个女人……”薛伸出手指着病床上脸色苍白,额头上有血块的人,血已经干在额头,伤口也已经结痂。“咳咳咳~”屋外传来一个男人咳嗽的声音,谢必安一惊赶紧拉着薛躲在衣柜里,薛愣了愣,他还需要躲么?脚步声传来,“咳咳咳~”“星星,爸爸给你做了好吃的。诶,额头怎么流血了,咳咳咳~我才回去一天,怎么就……咳咳咳……”

薛没有理会憋气的人,直接穿透衣柜出去……谢必安大惊却一不小心从衣柜里滚了出去,“哐当~”衣柜整个倒在地上,声音也算是震耳欲聋了。

老爷爷听见响声,脸色刷的一下惨白,惊恐道:“你这个阴魂不散的恶鬼,还想做什么!!!再不滚,我就请道士收了你!!!咳咳咳……”

薛看向摔倒在地的人,犹如在看一个智障一般的摇了摇头。谢必安瞪了薛一眼,一动不敢动,奈何,老爷爷根本看不见他……

“我不会把女儿嫁给你,赶紧滚!!!咳咳咳……”老爷爷双手颤抖,脸色严肃,语气也十分的气愤。

薛来到女人床头,手一挥,床边便出现一道透明的影子,影子虚无缥缈,木纳的立在原地,谢必安看着呆呆的魂,疑惑道:“怎么只有半个魂魄?”

“被谁拿走了呗。”薛挑眉,入夜,薛与谢必安消失在房间里,说是消失,不如说是化身进窗台上的仙人球之中,仙人球里住着一个小精灵。

小精灵一身绿莹莹,只不过,浑身是刺!正害怕的躲在谢必安后面。

此时阴风煞起,病房里突然间响起唢呐声和鞭炮声。

正门,一个穿着红衣旗袍,手拿丝绢的媒婆穿过来,媒婆惨白的脸上化着两团大红晕,咧嘴笑着十分渗人,媒婆身边还有两个女鬼抱着衣服,身后还有一架红轿子,只见它们停在女人床边,面上含笑,“喜气盈盈”谢必安此时只觉得瘆得慌,扭头瞥见薛嘴角流着口水,目不转睛的盯着闯进来的一群喜鬼。

“星星啊,起来了,时间到了……”媒婆咧嘴对床上躺着的人喊,女人睁开眼睛,惊恐的摇头,大喊:“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星星,穿新衣服了。快点,快点。”媒婆身边的两个女鬼赶紧拉起女人的手,把她拖下床,牢牢把她按住,给她穿上一袭红嫁衣。薛此刻按住谢必安的头,没有他按,他也没胆冲出去……唢呐声响起,轿子离开。

薛拎着谢必安的衣领追了出去,“拜拜~”仙人球里的精灵对谢必安招手,慢慢消失……

遵循着唢呐声,薛与谢必安一路追去,不多时,轿子才停在一片荒凉的墓地里。远处,一个面目狰狞的男鬼也是一身红衣,薛与谢必安站在一颗树后的阴影之中。

“新郎官,小媳妇来了。吉时已到,拜堂咯~”媒婆扭动着腰肢来到轿子前,两个女鬼把女人押了出来,“鬼啊啊啊!!!救命!!!”女人看见眼前面目狰狞的男人阴惨惨的盯着自己,吓得直接晕了过去……谢必安也吓得腿脚发软,而此时,薛却单枪匹马飞了出去……众鬼看着这个不速之客,纷纷露出狰狞的面容……恶鬼大惊,一身红衣散去,伸出修长的指甲,“嘿,我肚子饿了……”薛说完抓住媒婆扔进嘴里,“呸,什么垃圾!”然后一脸嫌弃,其他的小鬼纷纷逃散。“今日乃我大婚,你,找死!!!”恶鬼凶恶的瞪着薛,薛没有与他多言便打了起来,没有几下,薛便把恶鬼捉住,张嘴,吞入腹中“哈哈哈,人间的鬼,还真是一成不变的天真!”

另一处,谢必安身后立着一个白衣男人,“咯咯咯咯咯~你来了~”“谁?”谢必安只觉脖子一凉,耳边环绕着一个男人凄凉的声音,猛然转身,却什么也没有。“这个女人……”薛拎着女人来到谢必安身边,谢必安看向薛,道:“把她送回医院。”

“……”

然后谢必安便背着晕死的女人,手还拉着玩心大起的薛……转入一家店里,20分钟后继续赶路,一路无话。回到房间后已经是半夜,女人的家属依然没有来,谢必安将她放在床上,此时女人的怀里却无缘无故的多了一个小婴孩。没等谢必安尖叫,薛就直接将他带回了七月斋……

女子醒来,看着怀中的婴孩,眼中含泪:“对不起……”说完小婴孩便化进她腹中……

“妈妈,会好好照顾你,宝宝……”

薛和谢必安回到七月斋,老板娘还坐在长廊上,白玉瓶中妖冶的花化进百面浮生图内,填补了空白,只不过,颜色十分浅淡。老板娘喝一口酒,望向明月

“求求你,有一个恶鬼在捉我,我不想嫁给他,求求你……”

“门口的垂布有一处空白,你可愿去填补这个空缺?”

“我愿意,做什么都愿意……”

“带这个孩子离开吧,做他的母亲……”

“好……我答应……”

老板娘垂眸,眼前,谢必安蹲着地上,手中拿着一只黑色的高跟鞋,抬眸望向老板娘,道:“这是送你的礼物……”

“我也要……”薛此时十分委屈的坐在一旁,谢必安给老板娘穿上高跟鞋,瞥向一旁的薛,道:“下次给你买!”

“呜呜呜~”

老板娘看着脚上的鞋,倒是十分的合脚……“喵~”黑猫躺在纸盒子里,呼呼大睡。

屋外,一人走来,彼岸花谢,老板娘嘴角微微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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