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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店小掌柜 第一十六章 添锦居初露端倪

噗嗤,

扶了扶我撞的摇摇欲坠的斗笠,手指习惯性的从发梢轻轻划过我的脸颊,立时我就浑身一酥,不争气的羞红了脸,这家伙尼玛,撩的一手好暧昧,偏偏我还就是受不了它这个。

将明未明,幽幽青白色天光下,郁郁葱葱的林木前,单调黑色长袍修饰着的青浦,全凭通身气派,把周遭一切繁杂都转化成了它的背景。

青浦也带着斗笠,青竹编的精致,边缘处还埋着一圈金线,它难得的高耸的梳起发髻来,露在外面的发冠,镶金盘玉,清风徐徐间,似是嫡仙踏月而来。

只是一开口,这张皮就算是白长了:

“你愿意喂,本王很愿意揍你。”

就是这张嘴!每次都能气的我想拿纳鞋底的麻线给它缝死才解气!

哼了一声,我伸手把它推开,它明显又被我的举动取悦了,我都能看出来它眼里笑的山花烂漫,我呸,王八蛋!

一边暗暗大骂,我一边埋头往外走,眼看用不了两米就该拐弯,身后突然间有人叫我:

“小兄弟小兄弟别走哇,你别走”

从声音里听,是个女的,年纪不大。

我下意识就想回头,还没回,突然脑袋里一个激灵,我刚刚这一路,遇到的没女人吧?

不对!

我刚刚才推开青浦,跟那个死人,哪里见到这荒山野岭能有女人?

那声音还在幽幽的叫着:

“小兄弟别走哇,前面可去不得小兄弟”

声音飘飘悠悠,一会儿近一会远的,再细听仿佛又就在我耳边!

我身子还保持着正在走的姿势,一动不动僵立着,冷汗随着我脑筋的愈发灵活,快速的流了一身,我死命的用眼角往后瞄,能恍惚看到一抹惨绿好像正在靠近中,我脑袋里一空,冲口而出:

“青浦,救我!!”

话音未落,我面前的空气不可思议的撕裂了!

仿佛是一块厚厚的织锦,面前的景色从中间竖立着被撕开了,一只修长的手先习惯性的撩帘子似的,轻抬着从撕开的地方出来,青浦就是刚刚那个样子,闲庭信步的整个身体从里面出来。

我半张着嘴,呆呆的直到它自然而然的把我一把半抱着拖过去,信手一扬,尖锐的嚎叫声震得我一头躲进它胸膛里去,才回过神来。

“怎么还怕,本王白练你了。”

我回过神来了,第一反应是嗷的一声,再推开它玩命开跑,我去你姥姥的吧,可吓死我,这虚虚实实的,吓得我都不知道怎么整好,背上这点蘑菇怎么感觉越来越重,我甩开膀子,自我感觉跑了能有二里地吧,眼睛开始散光,脚下开始打晃,几乎全身力气都使了,还是越跑越慢,粗气喘的肺叶都开始疼,不经意间一抬头,天色发亮,头前的树丛里,那个没头的死尸还躺在那!?

我,我根本是原地踏步吗?

“见到本王跟见鬼一样,本王救你还错?”

背后声音清晰的就在我耳边,我的脑子里轰的一声,整个人就往地上栽。

天旋地转中,我又一次倒进了青浦怀里,它的表情,居然有些急,抱住我的同时,我身体里紧跟着就流进来一股清凉的气息。

原本惊恐的神经,渐渐安静下来,它轻握住我的手,缓缓的输送着它的灵力,我觉得很累,很舒缓,不自觉的闭上了眼,耳边是青浦的声音:

“丢人,一次不管就要送命。”

人就是很奇怪,紧张时候,断胳膊断腿都能再跑二里,一旦放松,紧绷的神经会疼到你脑抽。

我忍不住呻吟出声,想揉揉太阳穴,青浦凉凉的手指先一步揉了上去:

“别动,稳住神再说。”

我听话的不动,没用上三分钟,我就在它有规律的按压中,睡着了

青浦根本就没想出现,因为与此同时,它正在自己的小店里,做生意。

会出现在祁萤的年代,本来就挺不可思议,只不过青浦见的事已经到了无所畏惧的地步,所以它也不介意在祁萤那,没事了看看他。

这孩子,从小到大,也算是它看着长大的,有时候想想,这不就跟自己养大的一样。

虽然它也不出力,祁萤自己也挺会养活自己

青浦在这南燕王朝,也算个过客而已。

它是来寻找东西的,寒来暑往,青浦穿梭的朝代怕是自己也记不清,它默默的静静的走过,寻找它自己的族人,它的一切。

小店门脸不大,坐落在南燕的王都一隅。

檐角的铜铃里,蚕豆大小的铜珠,随着风向,叮咚咚响,屋檐下悬挂着一串旧布幡,牌匾上用南燕文干脆利落写了一个‘相’字,搭着漆黑色门窗里,袅袅飘出来的古怪香味儿,整个氛围,只能说,诡异。

门里三进的堂屋模样,第一进用了大屏风格挡住人们的视线,左右柱脚上悬着黑纱帘,左右都是老木的高脚架子,上面或散或堆着若干书简。

屏风前的长脚木纹桌后面,是个样式精美,织锦为面,棉絮做衬的一条长倚,赤足散发的青浦,侧卧着,手里清拈根雕花长签,眼角余光玩味的溜着眼前明显坐立不安的女人,坐等她开口。

女人是来求助的,门外两排人站的笔直,门口一位华衣少女,一边警醒着下人不得失宜,一边时不时偷瞄下店里情形,俩个人相同的地方就是都是藏不住的焦灼。

女人等了又等,青浦始终是那个表情,她咬了咬娇艳的樱唇,不无怨怼的问:

“青掌柜,我约了你六次,你才答应为我做卦,好不容易等到你转回店中,现在你又只拿着不解,成心要我难堪吗?你可知我的,”

“我可知夫人您,位高权重,深得右御史大夫疼爱,若我刻意怠慢,必定要我好看吗?”

啪,长签被准确的掷回签筒中,女人被突然的声响吓了一跳,却在瞬间又端起了身姿。

青浦缓缓的收回手,眉头微怵着紧紧咬住她听到自己的话后,那来不及随着身姿一起收回去的慌乱,步步紧逼:

“亦或者,夫人还想着,解卦之后,夜黑风高,一把火烧了我这蜉蝣小榭,让我再斗胆猜想下,夫人灭口之后,那宠姬之死还是不够周全,那,再加一条,深院之淫妇相通方外之人呢?”

女人的脸登时惨白,青浦毫不怜惜的拍掌笑到:

“妙!夫人有这念头之一瞬,接下来就是一场绝佳悲剧啊,只怕是经过大人震怒再过了街头巷尾口口之靡音后,一段求而不得终相陨之背世之情,就此成史吧。”

说到动情处,他手舞足蹈的从长椅上翻身而起,状如癫狂般兴奋的原地转了一圈,无处安放的手肆意的挥舞着:

“夫人您,那忠贞不渝的数年如一日的深情,从此也会大白于世,大人愧对之情定然要补偿,再养大宠姬的孩子,劳苦功高,夫人何愁年华似水,权斗无情!”

女人掩在衣袖里的手,死死的攥着,她深深的吸气,依旧保持着高傲的姿态,她绝不会在这个怪人的气场里,败下阵来,精致细腻的妆面后,是她绝不认输的自信心。

等到青浦自知失仪,却潇洒的扬手复端坐下,女人平静的开了口:

“青掌柜的想法,我不想评说,掌柜还是先为我解卦,才是要紧。”

有趣,呵,女人。

收敛情绪,青浦用的时间更短,只一抬头,他就变成了一个方士该有的样子

“夫人的卦,无吉无凶,平卦。”

女人微微一愣,转而怒极起身,轻笑两声,哐啷一声,她抽出佩剑,锋利到极致后剑刃的寒芒直勾勾的抵着青浦的脖颈,嗜血的光在她眼底若隐若现:

“掌柜的好口才,说到底,你不会给我解围是吗?”

等到过了今夜,井水发出腐臭,娘家并没能争出封地,那个猥琐又变态的男人知晓自己宠物的死是她造成,那她隐忍的所有,都是一场浮华,她只会比那井底的卑微贱人死的更惨!

她稳稳的握着剑,近乎兴奋的把它往这个年轻的英俊的男人脖颈里,故意探进去一点,开心的看着那隐隐的血线顺着剑刃,一寸一寸,聚集成滴,摇摇欲坠的将落未落着:

“你以为拿捏着我的痛处,可以拿着我的短处仗着你这副皮相和口才,游戏人间吗?”

青浦的眸子,丝丝缕缕不可见的速度变黑变窄,变竖立,直到他微垂的眼眸,突然直视,女人惊恐万分的松开手,绝望的瘫坐回椅子里,她的所有反应青浦都不想错过,因为他想要的是更多东西:

“夫人的短处,于我何用?人类的死活,与我何干?”

他狠狠的把女人的衣领揪起来,鼻尖几乎抵着对方的鼻尖,整个身体从长椅上匍匐过桌面,一直压在女人的身体上为止,每一根发丝都仿佛是鲜活的,它们自动的随着主人的动作,缠绕着女人的身体,俊美绝伦的脸庞上,精亮的蛇鳞忽隐忽现着,青浦叹息般在女人唇畔轻声细语:

“你的活路,就在你十三岁杀死的那个企图半夜里夺走你童贞的亲哥哥尸骨的身下,拿着那块九星连珠的阴木星图,天亮前回来,你的未来就是你想的那样,”

怜惜似的,他停下话语,鲜红的舌尖嗖的舔过女人的眼角,半滴泪珠儿被他温柔舔舐:

“否则,用不了明天,我就会带你去看看,三途河边的野鬼连天。”

压在身上的躯体犹如千斤,鬼魅一样的他,残忍又缠绵,女人的一切都被他死死压制,只能默默点头。

青浦起身的同时,优雅不失分寸的把女人扶起来,捡出一册书卷,掷到桌面,挥袖拂开在女人眼前,笔洗里挑起几缕艳红,他落笔生花间,朗声念着:

“慕容冲云,年二十有四,持家有道,秉贤侍德,余十年光景,富贵荣华。”

笔落,扬手送客。

女人坐着软轿子直奔城西,她面无表情的空洞的看着愈发近的墓地,猝然而冷笑。

青浦收起门板,目光如炬从西边的天空里,看到一点点微金色光芒,乍现复灭,心里安然了几分。

回身才换好衣服,带了个斗笠想趁着夜里,摸到御史府里,收拾下尾巴,突然他心头一紧,跟着就是被狠狠的打了心口一锤似的,疼痛难忍,翻翻眼皮,他大骂起来,小王八蛋,添乱不懂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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