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路生看了看,只见那家卖粮的马车上插着一根木杆,木杆上挂着一张足有一米半长,近一米宽的旗帜,上面用红线绣着 大大的四个字“福至粮行”。
李路生不由的就想去看看这家店到底是个什么路数。
于是,李路生交代了陈玉龙一些商队的事情,便一个人跟着人群走向了那福至粮行的商队。
......
吕亭县宋府,一家人正在紧急商量的对策。
“大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咱家必须得去买粮,要不这宋府上上下下近两百口人都得去喝西北风了。”一个粗矿的男子穿的和他外貌身形完全不服的丝绸衣服说道。
“二哥说的对,想我宋家原本就是靠卖粮起家,如今不仅无粮可卖,更无粮可食,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了,岂不是笑话我们宋家吗。事到如今,大哥,趁现在外界还不知道吕亭被长毛匪劫掠的消息,我们只有去外地尽快高价购粮。这样才能保住咱宋家在吕亭第一粮商的地位。”
一个年轻儒雅的男子说道。
儒雅男子话音刚落,坐在上位大约五十岁的男子摸了摸胡须笑着说道:“三弟不愧是我们宋家的千里驹,想的就是透彻,如今咱们宋家首在的危险并不在意府中无粮可食,而在于府外无粮可卖,一但外界粮商势力拥入,那咱们宋家的根本就会被动摇。”
就在宋家老大宋嘉荣正在分析时,一名小厮慌张的跑了进来,急匆匆的说道:“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
就在小厮跌跌撞撞的跑近正堂后,原本一肚子怒火的宋家老二便劈头盖脸的冲着小厮呵斥道:
“慌什么慌,天又没有塌下来,
你这是赶着投胎呢。”
宋嘉荣听老二这么说话,有点微怒,
阴沉下声音说道: “嘉勇,你就不要为难他了,他是我派出去打探外面的情况的。”说完宋嘉勇,宋嘉荣就和那小厮说道: “ 外面出什么事你就直说吧,不管怎么,二老爷说的也对,天还没有塌下来, 没必要这么恐慌。 ”
小厮听后,说了一番感恩戴德的话后,那小厮便说道: “ 老爷,小的之所以这么着急,是因为刚刚,城西来了一家叫作福至粮行的粮商,现在正在售卖。根据大老爷当初吩咐小的的命令,只要外面有人卖粮食,小的就得立马回来禀报。”
那小厮刚说完,宋嘉荣便坐不住了,站了起来,在厅堂里走了走去,手背不停着击打着手心,焦虑之情溢于言表。
宋嘉勇实在忍不住了,一拍桌子说道: “大哥,这有什么好着急的,我现在就去带人把他那个什么福至粮行给它给砸了,让它便成祸至粮行。”说完他就气势汹汹的朝外走去。
而此刻的宋嘉荣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心想或许老二这个方法或许也能派上用场,便也没有阻止,算是默认了宋嘉勇的做法。
坐在宋嘉荣旁边的儒雅青年见自家大哥没有阻止二哥的意思,便知道事情要坏了,连忙站起来说道:“二哥请留步,这件事情不能这样做,现在整个吕亭都在缺粮,咱们现在去砸了福至粮行,那不是让整个县城的百姓无粮可买,二哥你这招下去,恐怕咱们宋家就彻底在吕亭待不下去了,全城上上下下近十万人都将恨死我们宋家。”
宋嘉荣听老三这么一说,立刻就明白了宋嘉兴的意思,额头上不由的冒出一头冷汗,心想自己刚刚做法差点毁了宋家,于是他连忙叫宋嘉勇回来坐下。说道:
“我看 ,这件事情就交给嘉兴去做吧。”
老二虽然有些不服,但他还是不得不耐住性子留了下来。
......
城西
当李路生到达时,福至粮行周围已经被吕亭的百姓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
李路生看见前方有一名身高七尺有余,相貌堂堂的男子站在旁边,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的一举一动,李路生见证便知道,此人来这儿的目的肯定不是为了买粮,至于目的,李路生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
就在李路生看那儒雅男子之时,宋嘉兴何尝没有发现李路生。宋嘉兴见自己旁边的男子虽然年纪不大,
但是那份淡定的养气功夫可是一定也不弱于自己,于是出于好奇,
宋嘉兴便走了过去。
李路生见那男子走了过来,也面露微笑的迎了上去。和宋嘉兴迎面一拜,
主动说道: “ 这位兄台,
小弟李路生,初来贵宝地还请兄台多多帮扶。”
那男的一听自己面前的男子竟然外地人,心里便有一丝提防 ,
这个时候出门在外,而且穿的丝绸长衫,只有一类人符合,
那就是商人,难道他也是来卖粮的。
李路生看着眼前此人不停的打量着自己,尤其是李路生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冷意,
这让李路生感到很不舒服,
便咳嗽了几声。
宋嘉兴听到李路生咳嗽后才反应过来,
知道自己失态的宋嘉兴朝着李路生鞠了一躬说道: “ 对不起,路生兄,
刚刚愚兄失礼了,啊,
对了,
愚兄名叫宋嘉兴
字叔晦,
本地人士,咸丰八年举人,不知路生兄字是什么。
”
李路生见此人还算谦逊,便也没有多加责难,挠了挠头说 道:
“让叔晦兄笑话了,小弟自幼痛失双亲,今年还没弱冠,
便只有名而无字。”
经过一番交谈后,李路生和宋嘉兴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
“路生,你觉得这福至粮行如何。”宋嘉兴在得知李路生只要十三岁后,惊讶之余也就直呼其名。毕竟和一个比自己少十几岁而且无功名在身的少年称兄道弟让他有点为难。
而李路生对此也毫不在乎,反而觉得这宋嘉兴还算老实,没有一肚子的狡诈坏水。
李路生看了看这福至粮行,说道:“ 叔晦兄,小弟财疏学浅,要是说错你可不能嘲笑我啊。”
“哪里哪里,路生你想说啥说啥就是了,不用和愚兄客套。
“那我就说了?”
“但说无妨。”
“好,依我之见,这福至粮行的主事就是一个鼠目寸光的昏人。”
“哦,路生何以这么认为,我看这福至粮行这才多会儿功夫,已经挣得盆满钵满。”宋嘉兴若无其事的说道。
李路生听后,心里冷笑了片刻,说道:“ 叔晦兄这是在防我啊。”
“路生何出此言?”
李路生抬头说道:“路 生就不相信,已叔晦兄的才智会不知道,难道现在了还有明知故问。
宋嘉兴被李路生说的有些词穷,哈哈的笑了俩声,说道:
“路生你果然是天纵奇才,不去科举真是可惜了。好吧,我承认,我是想考考你,不过,我没有想到你洞察事情竟然如此一针见血。走,路生,愚兄带你去茶室详谈,这儿人多耳杂,不是说话的地儿。”
鸿运茶楼
在一间雅间里,李路生喝了一口茶说道: “ 失敬失敬,原来叔晦兄竟然是吕亭鼎鼎有名的宋府三爷。
此时的李路生已经全部明白,原来这宋嘉兴到城西是来探虚实的。这人的忍耐力可不是一般的强啊,李路生心里暗暗的说道。
“路生你就不要谦虚了, 假以时日,我敢断定,你一定有所成就。”宋嘉兴说道。
“现在,叔晦兄,现在茶也喝了,可以说事了吧。小弟可是在洗耳恭听大哥的高论呢。”
“好,那愚兄就献丑了,起初,愚兄出来之后,还有些许担心,怕这福至粮行贪欲过重,想趁我宋家危难之际,直接抢占吕亭的粮食,不过当我看见这粮行的主事竟然在等等的半时辰只能竟然涨了十四次价,最后竟然加到八百钱一斗的价格,已经是平时粮价的八倍,这时我就知道,福至粮行不足为虑,只要我宋家重金从外地购回粮食,再以福至粮行两成的米价售出,最后,虽然挣得不多,但胜在保住了宋府在吕亭的根本。”
待宋嘉兴说完,李路生突然心中有了个主意,或许可以名义双收,于是,李路生拍了拍手说道:“叔晦兄不愧是高才,心怀大义,小弟不才,正好可以解叔晦兄的燃眉之急。”
宋嘉兴听后,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念头,说道:
“莫非,莫非路生你也是...”
“没错,我这次出来,就是为了卖粮。”李路生斩金截铁的说道。
“路生,你想怎么办。”宋嘉兴从一开始的攀谈便知道,“ 这个路生肯定不是福至粮行的主事一般愚蠢。
李路生看出了宋嘉兴的担忧便说道:
“叔晦兄不要着急,我来吕亭,从一开始,就没计划高价卖粮,而且来吕亭也只是阴差阳错。”
“那你来吕亭不为挣钱,为的是什么?”
“这个,怎么说呢,商人并不全是唯利是从,也有良心于胸,就像那一句话叫作君子喻于义,我李路生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但也知道做人就要做君子。”李路生停顿了下,大义凛然的说道。
“ 那路生,
你的意思是想怎么帮我。 ” 宋嘉兴问道。
“我可以将粮食卖给你。”
“难道你就不想长久的在吕亭扎根,只要你现在愿意,我们宋家基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 这又如何。 ”
“这样你可以一年挣不少于十万两银子。”
“哈哈哈,叔晦兄小瞧路生我在我看来,这些银子远远没有像结交一位像你这样的朋友来的值。
宋嘉兴听后,心里如滚烫的沸水在翻江倒海,
好像在做一个重要的决定,大约过了十个呼吸,宋嘉兴一拍桌子说道:
好
,我今天就交下你这个朋友了,不过我也不能让朋友吃亏,你这些粮食我就以四百钱一斗的价格收了。
”
李路生听后,虽然很开心,是自己已经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现在也不会在乎这点好处,毕竟人在外,怎么也得有几个靠谱的兄弟,这个教训李路生可是深深的记了下来。便一脸正色的说道:
“叔晦你这不是打我的脸啊,就两百钱一斗的价格好了。”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
最后再李路生的一再坚持下,
宋嘉兴只能以一斗两百钱的价格收下了这批粮食。不过宋嘉兴知道,自己这次算是彻底欠上李路生的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