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了许多年的话,一时全说出来。
空气都凝滞了。
岳桑完全完全没想过,自己多年的好上司竟然是这样的人,卸下了伪装的一刻,竟然这样贪婪可怕,竟然在人皮之下隐藏了这样一副可怕的面孔。
“你们有什么能力?你们就是一群酒囊饭袋!你们不过是出生在有钱人的家庭!所以你!能出国念书,能一回国就有一家公司给你打理,所以她!才能每天无所事事买衣服画指甲,想离婚就离婚,想不生孩子就不生孩子!她什么时候在意过我的感受?今天这个家不是我一首撑起来的?我就是想要一点温暖,我就只想要不像狗一样的讨好人,我这样都不行?”何正业完全撕破了脸,大声嘶喊。
申元凯两步上前,拽住何正业,扬手就又一拳,两个人厮打在一起。
何正业也没客气,可何正业毕竟是四十的人,不可能是申元凯这样常年健身的年轻人的对手,只能是撕扯着申元凯,场面很是难看。
申元凯揪着颓废的何正业过来,问:“姐,你想怎么办?我给你处理他。”
何太太看着自己的丈夫,脸上是无望的神色,吐出两个字:“离婚。”
“你跟我离婚?你离开我你能干什么?你的钱都是我在打理,家里的投资都是我在管!你多少年没赚过一分钱了!离婚你以为你是谁,你还能找到什么男人来娶你?谁能像我这样供着你!阮宁,你是疯了吧?你要跟我离婚!我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跟我离婚!”何正业已经开始口不择言,愤怒让他脸部看起来都扭曲起来:“我知道你说得出就做得到!你要跟我离婚!那好!你自己走,这么多年我不曾亏待过你!你自己走!孩子归我!”
是人是鬼,平日里全看不出,这一刻却尽显。
越是厉鬼,演技越佳。
岳桑看得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只知道一点,何太太一定百倍于她,自己枕边人是这样的,整整十四年,十四年光阴,却是如此。
岳桑想要过去,詹子平不露痕迹的握住她的手,她看向他,他的目光温柔而坚定。
她不是不知道,这是别人夫妻两个之间的事情,她不是不知道,她没有插手的余地,她不是不知道……
可这样眼睁睁看着何正业这样一个疯子在这里,她忍不住想要过去。
她有种孤勇,让她总是很冲动。
“你是要找死!”申元凯揪了何正业的衣领,将他用力掷在地上。
何正业脸上却是一种无所谓的表情,反而是肆意的笑了,他此刻什么都不怕,无耻的得意洋洋的看着何太太:“怎么了?不敢走了?孩子归我!你自己走,爱去哪里去哪里!我的女儿一定要归我!你把她当宝贝就应该知道,离婚是什么下场!”
何太太站起来,颤抖着手指着何正业:“她是我一手带大的,你什么时候管过她?”
何正业扭头:“那也是我女儿,有我一半,你要离婚好啊!她归我!我这么多年什么时候亏待过你!我没有!我女儿要归我!我从没对不起你!”
然,所有人都看得出,女儿不过是一个筹码,不是因为爱,也不是因为不舍得,只是因为可以牵制,可以威胁。
“你有情人被抓住,还敢说没对不起我姐?”申元凯质问。
何正业仰起头看申元凯:“这算什么事?你爸爸,你叔叔家里哪个不是这样?你们都一样!他们谁离婚了?这也算是对不起?”
说着转头看何太太:“离婚没门!女儿归我!我tm没对不起过你!你现在挽留我还能考虑不离婚!我们会去继续过生活,我就当今天都没发生过。”
何太太气的浑身发颤,却实在是个温柔的人,狠狠说:“你混蛋!”
这便是她全部的脾气了。
“你没对不起何太太?你除了劈腿另一个女人之外就什么都没做过了吗?”岳桑忍不住扬声说道。
詹子平按了她的手,她看着詹子平,目光是直接丝毫不躲闪的。
她不是一个会退缩的人,她见不得小人这样肆意无耻的样子。
詹子平似是轻微的喟叹了一声,便松开了手。
岳桑大步的向前,到何正业面前质问:“你还做过什么你忘了吧?”
何正业一时语塞,快速的回想,他实在不知道岳桑手里握了什么把柄,他跟岳桑共事多年,他一直隐藏的很好,可他不能确定是不是有什么细节被岳桑知道。
“五年前,我第一次去找你面试,我跟你见面是在一家叫做bracket的咖啡厅,离你家有10公里之远,你当时很慌乱,走了之后去哪里了?你还记得吗?”岳桑问。
何正业脸色一下子的难看的煞白,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灵魂,猛的站起来抓岳桑。
岳桑往后躲开了。
何正业踉跄起来盯着岳桑:“你要说什么!”
何太太却恍然的看向岳桑,眼底都是震惊的神色,脱口而出的问:“五年前面试?8岳21日是不是?我记得,那一天他说是去咖啡厅给人面试,那天怎么了?”
那一天,有一个五岁的小男孩,永远的消失在了这个地球上,只留下冰冷的尸身。
“你闭嘴!”何正业骤然大声,想制止岳桑。
何太太转头看何正业,脸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有些呆滞,又扭头过来看岳桑,喃喃问:“五年前,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提到那天?那天是我人生最痛的一天,我的孩子,那天……他摔进洗衣机,他离开我了,警方来过的,说是意外,就是个意外是不是?”
岳桑不忍心看何太太这样伤心的表情,这是太过刺痛的痛。
何太太过来捉住岳桑的手,脸上满都是哀恸:“到底怎么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很多事,在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下意识的,还是想要躲避。
还是想要别人去否决了。
不然心理难以接受,人始终都不愿意用最地下最可怕的角度去衡量另外一个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