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宝儿亦是睁大眼睛盯着他,嘴角笑吟吟的,美目则闪着兴奋、爱闹和骄傲的神色。不过她确实生得很美,年纪绝不超过十七岁,比起端坐一旁的段新眉,她矮了小半个头,可是身段均匀,腰肢纤细,小腹上并没有丝毫多余的脂肪。
她同段新眉一般,俱是浑身青春四射、活力无限的年青女孩儿。皮肤粉嫩吹弹得破,白里透出娇艳健康的酡红,诱人至极。相较下段新眉稍胜秀气,她却多了一份艳媚。燕然目眩神迷下,眼光又不自觉地落在她傲然耸挺的酥胸上。
突然惊醒到自己似乎又轻薄无行了,那郭宝儿已是粉脸微红,垂下了目光。燕然心虚地瞥了一眼段新眉,却发现她似是鄙夷不屑地哼了一声。
苏维夏愕然望去,跺足嗔道:“宝儿!”郭宝儿则是狠狠瞪了令她失态的燕然一眼,昂然喝道:“姐妹们,拿酒来!”
燕然讪讪说道:“不是玩真的吧?”,二女不答,只是狠狠地盯着他。几名女孩儿捧着两坛酒水嘻嘻哈哈地走来,端放在他面前的案几上。怡亲王世子奕辉幸灾乐祸地哂笑道:“小子,你酒量如何?别让宝儿小姐喝趴了你!她酒量可不是说着玩的!”
燕然讶道:“一个小女孩子又能喝多少?”苏维夏踏前两步,不屑地说道:“那你别管,就说你敢不敢接招吧?”奕辉在一旁发出一连串嘲弄的“啐啐”声,哂道:“小子,方才不是挺神气的么?怎么?不敢接招?”
燕然横了他一眼,小声应道:“接不接招是另一说,只是小弟对于如何让世子殿下到池塘里醒醒脑,倒是蛮有心得的,世子殿下您看如何?”奕辉愤而不答。
只听得苏维夏似笑非笑地说道:“燕公子,倘若你不敢接招,那也可以,只要你起身自承自己不是爷儿们,咱姐妹便是放过你一马又如何?”奕辉也凑到燕然耳旁奚落道:“燕公子,好自为之了!”
郭宝儿取起放在她那方的酒坛,娇声说道:“燕公子,我们先喝掉这坛酒,然后到前边演武堂比试剑术!你看怎么样?别扭扭捏捏地连个娘们儿都不如!”女孩儿那边立时爆出一阵哄笑,交头接耳,吵成一团。
燕然本是豪饮之人,瞅这小小酒坛,不过四、五角酒左右,更是不屑一顾。只见他哑然失笑道:“若是要和本公子比试些别的,也许本公子还会斟酌斟酌。嘿嘿,至于喝酒嘛,直管放马过来,你喝多少我都是双倍奉陪!”
同时他心中奇怪,金陵城众多世家子弟,并不乏夜夜笙歌纸醉金迷之辈,难道竟喝不过一个年轻女孩儿?忽地灵机一触,暗暗想到,莫非她们喝的不是酒?
想到这里,他长身而起,指了指郭宝儿抱着的那坛酒,挤眉弄眼地说道:“美人入怀,酒香更浓。嗯,我要喝你怀里的那坛酒!”
全场立时变得鸦雀无声,郭宝儿方寸大乱,娇嗔道:“都是一样的酒,干嘛耍赖非要喝我这一坛?”燕然更有把握,好整以暇地哂道:“既然都一样,宝儿小姐又何必推脱?莫非那坛里不是酒?”奕辉突然激动万分地跳了起来,愕然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我上趟竟是输得如此不堪!”
郭宝儿气得俏脸通红,怨怼地横了燕然一眼,旋又“噗哧”娇笑,放下酒坛,便要溜了开去。燕然豪兴大发,洒然哂道:“宝儿小姐别走啊,来来来,本公子最是怜香惜玉,既然你不想换那便算了,咱俩该怎么拼酒还是怎么拼酒吧!”
郭宝儿大眼睛扑哧扑哧地,怔怔地望着燕然。燕然飒然一笑,举起那坛酒水,高高举起,仰头便往嘴里倒去!苏震上将军亦是立起身来,洪声喝道:“好!好!好!这才是西凉的大好男儿!”
那几名参将也是纷纷离座,齐声喝彩不停,便是连那怡亲王世子奕辉也忘乎所以地起身离座,欢呼雀跃不已。只有段新眉柳眉一蹙,低声说道:“哼,小酒鬼又发酒疯!”
片刻间,那坛酒已是涓滴不剩,燕然面色不改,轻轻打了个酒嗝,冲着郭宝儿坏笑道:“宝儿小姐,轮到你啦!”郭宝儿登时大窘,一溜烟似地逃到苏维夏那席去了。
众参将齐声欢呼,拥出来把燕然这大英雄迎回席内,比打了场胜仗更是兴高采烈,怡亲王世子奕辉也是喜笑颜开,想来必是在众女面前吃多了苦头,今日燕然也等于帮他出了心头一口恶气,一时之间,与燕然之间的芥蒂似乎都淡了很多。那边的女孩儿们也全都笑弯了腰。
苏维夏与郭宝儿一轮耳语后,走过来说道:“算你厉害,大家两下扯平吧?”燕然奇道:“她都没喝,怎么来个两下扯平?”苏维夏不屑地说道:“下午你惊扰了咱们姐妹,非但没有赔礼道歉,反而还落荒而逃!两下扯平就是咱们揭过这件事啦!”燕然颇有些啼笑皆非,无奈地回道:“什么是落荒而逃?本公子大摇大摆走的好不好?”
苏维夏道:“哼!懒得理你,现在我们比试第二场吧?”燕然愕然道:“第二场?还要比试什么?吃饭?”苏维夏娇嗔道:“谁要和你比试吃饭?你们男儿汉但凭气力过人,咱们女子却是胜在身法轻盈,这第二场嘛,比的就是轻功!”
奕辉倒是有些同仇敌忾了,向着燕然说道:“小子,别轻敌,莫看那年小姐娇滴滴的,至小便随着年大将军习武,轻功可是相当不错!”燕然心中更是奇怪,那紫衫少女瞅着弱不禁风的,难道还是深藏不露的轻功高手?
燕然轻功却非他所长,只得小心问道:“怎么比?”苏维夏拉过那紫衫少女,娇声回道:“爷爷最爱吃城东徐记的一品豆花,城东徐记距此恰好九里许,你俩即刻出发,谁先为爷爷端回一碗热气腾腾的一品豆花谁就是胜者!”
燕然心念一转,徐记距此九里,来回便是十八里!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此番比试最终还是比的是谁的内息更长,可是那紫衫少女斯斯文文的,能一气儿奔波十八里?
转念又想,自己折返这十八里倒无所谓,可是又怎能端回一碗热气腾腾的一品豆花?莫非这其中又有玄虚?这比试考题是她们所出,倘若她们提前备好一品豆花又该如何?
一念至此,再不迟疑,燕然捉狭似地笑笑,大声回道:“一品豆花有啥好稀奇的?前两天我刚吃过福满楼的虾滑芙蓉面,真正是回味无穷,唇齿留香。那楼距此也不过八九里路,不如我们就去端那一碗面?”
苏震上将军哈哈大笑,道:“一品豆花天天喝得嘴里淡出鸟来,尝尝小五所说的虾滑芙蓉面也未尝不可!夏儿,你意下如何?”
众女孩儿们登时静了下来,无不露出古怪神色。苏维夏像是首次认识到他般,呆瞪了一回后,跺足嗔道:“又给你这家伙看破了,你让让人家不可以吗?爷爷也帮着这大坏蛋一道,气死我了!”那种娇憨刁蛮的少女神态,全场的男人们都看呆了眼,怡亲王世子奕辉更是色授魂与,不能自禁。话尚未完,众女孩儿已是笑作一团,嘻嘻哈哈地乱作一团,上将军府的夜宴顿时香艳无比。
燕然洋洋得意地回到席上,众参将早笑得东翻西倒。苏震上将军在上席哈哈大笑道:“今晚的夜宴真是精彩,小五,满金陵的世家子弟均是束手无策,你今日可是一振天下须眉之气!”郭宝儿在那边娇呼道“苏爷爷,不准笑!他好可恶的!”
燕然此刻才明白到这帮女孩儿,只是一群爱闹的少女,终日千方百计地去挫折男人的威风,其实并无恶意,故此人人都对她们爱怜备致,任由她们胡为。
又听苏维夏娇声道:“假功夫比过了,算你燕然过关,金陵城从此有你这么一号人物。现在,我们就来比比真功夫!”赵盛忍不住插口哂道:“大小姐,还有什么好比的,你们能敌得过魔教妖人吗?燕公子前几日在那鬼魅般地魔教妖人手下都能安然无恙,你们还是省点功夫算啦!”
苏维夏扮了个鬼脸,不屑道:“那怎么能一样?”燕然喝了坛酒,正是酒兴上溢,笑着接道:“可以!比什么都可以!但题目要由我来出,否则不比也罢。”郭宝儿娇媚地道:“先说来听听!”
苏维夏再不敢小觑燕然,扯了扯郭宝儿的衣袖。只听郭宝儿低声说道:“不用怕他!”今次便是奕辉都爆出一阵哄笑,气氛刹时热闹之极。
燕然取起酒盅,喝了两大口,火辣的酒灌入喉嘴里,更是豪兴大发。瞥了一眼段新眉,却是朝着郭宝儿说道:“首先我要弄清楚,你们究竟派何人出来比试。不过无论是谁,我都当她代表你们一起,输了就是你们一起输了,以后再不能来缠我比这比那的。”
众女聚在一起,低声商议起来,对燕然再不敢掉以轻心。不多时已有定计,苏维夏站了起来,挺起耸弹的酥胸,昂然说道:“若是动手过招,由本小姐一应接过。不过你只可以设法打落我的剑,不可伤了我!”
燕然漫不经心地回道:“由你来与我动手过招吗?嗯,很好,可是本公子又没说过这一场是比刀论剑?再说了,对着你这么一名千娇百媚的美人儿,打打杀杀多煞风景!要不我们比比风花雪月的,譬如吃饭,你看如何?”
众女一起哗然,苏维夏臊红了小脸,怒声说道:“谁要和你比试吃饭?这也叫风花雪月?”奕辉等人则是鼓掌叫好。奕辉显然与她们“怨隙甚深”,更是大笑道:“吃饭这法子我看挺好,不用舞刀弄枪,免得一时失手,大伙儿都无法交代!”
郭宝儿仗义执言道:“若是征战沙场,两军对垒剑拔弩张,难道大伙儿都坐下比着谁的饭量大?当然要比别的哩!”众女哗声大起,自然是帮着两女,席间顿时乱成一片,吵得比集市更是厉害。
燕然一阵长笑,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后,从容说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百战之师自是虎狼之师,倘若连饭都吃不过敌军,何来力气冲锋陷阵战无不胜?刚才也说了,这场比试,题目由我来定,你们难道想出尔反尔?”众女哄堂娇笑中,郭宝儿气得跺脚娇嗔,这才渐渐止住笑声,不过间中忍俊不住的“噗哧”失笑,却是在所难免。
燕然步步进迫道:“给我拿两桶饭来,你们既说男人能做到的,你们女儿家都可做到,便莫要再推三推四,恰巧本公子也饿了。”苏维夏先忍不住笑了起来,白了他一眼后,笑道:“算你厉害,不过此事尚未完结,我们暂时鸣金收兵,迟些儿再给你见识我们金陵娘子军的厉害。姐妹们,我们走!”众人目瞪口呆中,女孩儿们转瞬走得一干二净,不过没有人泛上半点不愉之色,都是嘻嘻哈哈的,显是对燕然大感满意。
苏震摇着头,举起一杯酒,洪声笑道:“果然英雄出少年!各位,燕五公子力压群雌,可谓举世无双!老夫亦是聊发少年之狂,拼着夏儿责罚,也要敬酒三杯,以尽今晚之欢!”
众人哗然,纷纷举杯过眉,皆是大笑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燕然也是得意洋洋,陪着连喝三杯。顾盼之间,却是见到段新眉似笑非笑地遥遥举着一杯酒,一时心底茫然,讪讪得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