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店的官方手续已经基本搞定之后,邢鹏的主要精力就放在店面的合同和装修上。
虽然要兼顾两个店面,还要去营口港提货。事情可说是千头万绪,但好在准备充分,而且还有孙福生两口子帮忙。总算是忙而不乱,在有序的进行中。
至于胡杨,完全没有帮忙的意思。自从同意了冬梅在沈阳开店之后,他就一头扎进了老单位的资料室。
之前在在渡轮上遇到那个先锋农机厂的人,让胡杨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所以他要利用这几天做做功课。
在船上胡杨和那几个人说的话都是真的。无论是技术细节还是的成本估算,他都没有掺入多少水分。
而那几个人的反应也应该是真的。那一千多元的研发经费,他们应该是拿不出来的。拿这个字不准确,应该是不能批下来。
从他们的口中不难听出,那位新厂长并不是愣头青,而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并且深谙官场规则的青年干部。
这个人的优秀可能体现在很多方面,但他却唯独不擅长一件事,那就是在市场经济规则下经营一个企业。
而这并不是个别现象,这样的干部到处都有。他们思想上又红又专,但业务上就一塌糊涂。
历史告诉胡杨,这种现实还需要十几年才会有根本改变。所以胡杨在船上的时候,就已经准备自己动手抓住这次机会了。
沈阳是东三省的政治经济核心。这种地位从建国以前就已经确立了。所以在建国之后,即便在书面上级别相同,但实际操作中沈阳的厅局级地位,都会略微高于其他两省。
这就让胡杨可以从这里查阅到三个省农机系统的资料。至于河北、河南和内蒙古的资料,因为不是主要目标,所以他是准备回北京再补齐的。
胡杨泡在资料室的第二天,他们的第一船货平安的到达营口港。邢鹏准备两艘平底船接货。
在大前门和凤城老窖的助攻下,过程非常的顺利。一个多小时之后,邢鹏意气风发的站在了船头,身后是高高堆起的箱子。当然,都是用缆绳固定好的。
从营口港出来之后,他们绕进了大辽河,一路逆流而上。只用了两个小时就通过浑河进入了沈阳市区。
既然决定以水路为主,仓库的位置自然是在河边。是一个几乎半废弃的军用码头。当然不是我军人的,也不是当年日军建的,而是当年的某位军阀。
浑河和大辽河,作为贯穿整个辽宁的水路,是有非常开发潜力的。这一点从古至今都有人看的出来,却没有人真正把这做成。
河边的仓库有一个简陋的码头。也就只有平底船这种吃水比较浅的船只能够靠过来。
平底船的确是可以适应很多比较浅的河面。但也就是因为吃水浅,运货的能力比较差。所以这船和这个仓库都只是过渡。
两艘船离开之后,邢鹏几人关好仓库大门,这才开始逐个箱子拆封。邢鹏和孙福生动手,冬梅负责记录。
邢鹏一边拆一边傻乐,这些都是钱啊!他兴奋的一挥手:“嘿嘿,哥、嫂子看好什么就拿,千万别和我客气。”
冬梅笑着说道:“看你乐的那样,最都要咧到耳朵根子了。这一趟能赚不少钱?”
邢鹏的嘿嘿一笑:“那当然了。就说这电子表,我进货的成本不到三块。而在沈阳这边随便就能卖到十块。还有这纱巾,咱们这边都要十几块,进货成本不到四块。光是这两样我就进了两千多块的货。”
听到邢鹏这么说,两口子稍微一算就发现他真的发了。面对这种恐怖的利润率,即使像孙福生这样冷静的人也有些动容,就更别说是他媳妇冬梅了。
教导我们: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家就会大胆起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死的危险。”
而眼前这些东西的利润,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三百。而且最关键的是,邢鹏现在做的事可能违反了某些的政策,但肯定没有违反法律。
片刻之后邢鹏的兴奋劲稍减:“可惜胡哥说这样的快钱,最多只能挣大半年。最乐观的估计也就是一年而已。”
冬梅问道:“为什么呢?这货源不是只有你的能弄到吗?”
孙福生说道:“媳妇你说错了。邢鹏不是全沈阳独一份。他的优势是货量最多,进货成本最低的。”
邢鹏说道:“福生哥说得对。这些东西沈阳市面上也有,但都不成规模。一般都是去那边出差之类的带回来的。最多也就十件八件。亲戚朋友一分,能出手了也没几件了。”
冬梅依然不解:“既然有优势,为什么才能赚一年呢?”
邢鹏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胡哥跟我说过一次,利润递减,市场饱和什么的,我也没太听懂。但总之,我是相信胡哥的。”
“如果是胡杨兄弟这么说,那我也是信的。”
“我也信。”
邢鹏可不管他们两口子都信什么,他现在一脸兴奋的拆着包装,计算着第一批要布多少货。
这一趟邢鹏进的货都是反复思量过的,都是时下最抢手的东西。港台歌星磁带、半导体、香港的纱巾、台湾的电子表和随身听。大件不多,只有十台录音机和四台彩电。
原本邢鹏还想买两台录像机回来。他可是在广州看了几次港台片的。场面那叫一个火爆,女明星那叫一个漂亮。还有人家穿的衣服,那......
不过最后还是考虑到录像机的性价比不高。只能等下一批再进。
忙活了一小天,他们接人才把所有东西都弄好。开张的日子就定在明天。先开的五爱街的店,三天之后再开小河沿儿的那个。
时间很赶,所以两个店的装修都很普通,唯独牌子非常的扎眼,大红大紫的配色绝对算不上好看,但肯定吸引眼球。
录音机和大彩电第一时间送到了店里。并且第一时间的接上电,对这街面播放港台金曲。提前印好的小广告,也已经顾人发了出去。
开业当天,邢鹏特意换上了一身西服。还真有点人模狗样的意思。只是衣服稍显大了一点。邢鹏就快要不能叫邢胖子了。
胡杨没有来,吃饭的时候也没有参加,只是请人捎了两块钱,算是随了一份礼,而且写在了礼账上。
除了邢鹏和孙福生两口子之外,邢鹏的父母在内都不知道胡杨与这两个店的关系。
就在鹏飞商贸的大卖特卖生意兴隆的同时。胡杨终于整理好了所有的资料,然后拨通了北京的冶金局罗鹏程的电话。
两次转接之后,胡杨终于听到了罗鹏程的声音:“你小子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胡杨说道:“这不是出来的时间太长想您了,顺便有些新思想想要汇报一下。”
罗鹏飞说道:“我可听说你这一趟开着车挺悠哉的。”
胡杨赶紧解释道:“领导你也是知道的,咱单位太偏僻了。有辆车方便一些。”这辆车是以个人名义弄到的,按说和单位没关系。
罗鹏程说道:“行了,没想抢你的车。那位亲自批给你的,谁也抢不走。你只要注意点,别太招摇就行。说正事吧,我可没空陪你唠家常。”
胡杨赶紧说道:“我在从秦皇岛回来的轮渡上,遇到了几个河南农机系统的人。他们正在试图给他们生产的旋耕刀片寻找买主....”
用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胡杨把与先锋农机厂几人的相遇过程,还有谈话内容概括的汇报了一遍。
作为一个老冶金,罗鹏程很敏锐的抓住了其中的重点。钢材、堆焊、高频感应。
罗鹏程思索了片刻之后,在电话里问胡杨:“你有什么想法?”
胡杨直接说道:“我认为高频感应堆焊可以搞一下。”
罗鹏程说道:“理由呢?”
胡杨说道:“首先技术难度不高。高频感应淬火炉不少见。因为原理相近,所以研发成本不会太高。改造难度和成本都不会太高。”
“嗯,继续说。”
胡杨接着说道:“可以改造的旋耕刀片规模非常大。我粗劣的估计了一下,一共六十五家生产旋耕刀片的企业,只有七家还在的正常销售。其余全部都处于库存挤压状态。少则一两万片,多的甚至有上十万的。保守估计有两百万片的库存。”
“还有吗?”
胡杨最后说道:“有人正在收购这些卖不出去的旋耕刀片。是以几毛钱一片的废铁价收购。虽然现在规模不大,但相信很快那些农机厂都会主动找上门去。这些损失的,都是国家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