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栀这里正挖空心思打听这案子,听三阿翁唠唠叨叨的说不到点子上,便打断他问:“为何这王大官人不出悬赏,倒是高家出了一百两银子?”
“这还不知道?”赵松笑话她:“王娘子和小厮私奔被杀,还死得……”他看了赵栀一眼,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这般丑事,王大官人如何肯大肆张扬,况那王娘子既不会生孩子又不肯叫王大官人纳妾,还不守妇道,只怕她死了,王大官人还松快些。高家到底是她娘家,如今的高大官人是王娘子的同胞哥哥,心疼自己妹妹,要为她报仇也是有的。”
赵栀心里一动,低头想了半日,自言自语说道:“若是那王娘子和小厮有了私情,二人相约出奔,那小厮为何却要杀死王娘子?便要杀死,为何不逃得远远的再杀,却在城东就下手呢?”
赵松以为她是在问自己,便说道:“王娘子好也有三十多的年纪了,徐娘半老,那小厮还不是为了谋她的银子,既然银子到了手,自然不耐烦再带个拖累,索性杀死了,还不容易败露。有了银钱,跑到哪里过不得好日子,还怕找不到十七八的小娘子?”
三阿翁老人家古板,见孙子当着赵栀的面说得不像话,便不许他再瞎说。
赵栀正想着拐弯抹角多问点,却忽听得前面官道上马蹄得得,三匹骏马四蹄如飞,朝这边奔来。
三阿翁连忙把板车贴着路边立住,让出道来,那三匹马转眼已经到了车前,因着道上已经停了一辆板车,因此三匹马经过时候,便略微放缓了速度,并成一列而过。赵栀手里还举着帕子遮阳,人却忽然愣在那里。
前面两匹马上的骑者是谁,她根本就没注意看,所有的目光却都被那最后一匹马上的人吸引去了。那人穿着一身黑袍,袖口用皮革束扎住了,阳光下可以看到他衣领上缘的金线反射着闪烁的微光,一张脸在灿烂的阳光里却显得玉一般的白,眨眼之间,错身而过,那人仿佛感受到了赵栀的目光,眼神一瞥,冷淡而漠然,转瞬就远去了。
三阿翁重新拉动板车,赵栀忍不住回头去看,马速飞快,只能远远看得到马上的骑者挺拔的黑色身影。
这么英俊的男子!她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心里爽然若失。
是啊,这是在古代,身为女子,可做的事情太少,就算像前世一样,想追追星,都是不可能的。她回忆着方才那惊鸿一瞥,那人玉石一般的侧脸和黑色的衣袍如同一个剪影,印在了她猝不及防的心上。
她努力回忆那人到底长什么样,可是越想,却反而越模糊,恨不得这会儿就追上去,将那人看个清楚。
赵栀索性用帕子捂住了脸,忽然觉得这周遭的阳光春色,这绿树春花,都忧郁惆怅起来,赵松几次逗她说话,她都懒洋洋的不再感兴趣,好在三十里路也不一会就到了。
明州府靠山临海,本就是个鱼米之乡,素来富庶,这几年的父母官又是个省事的,因此周围几个村的日子也就好过许多,赵家有田有地,又有旁的贴补,在平山村里也是数得着的殷实,日子颇过得,前几年刚扒了祖屋重新盖了两进的青砖大瓦房,坐落在村东,极是气派。
赵栀打起精神,一路笑眯眯地和村口歇凉的几个老人孩子打着招呼到了自家门口,双腿一蹬从板车上跳下来,把两扇半开半掩的乌木大门推开了,好让三叔翁把板车推进来,一边朝堂屋里喊:“翁翁,婆婆,三叔翁来拉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