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饭里还放了些小菜，楚小凡很快就吃完了。顾长安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吃相，见她吃完了，又将碗接了过去放好，随即坐到了床边。

楚小凡一下子紧张起来。

见顾长安伸手过来，她下意识地躲闪。顾长安没有什么耐心，晃了晃手里的纱布。

他是为了给自己包扎！

这回楚小凡没有躲，只愣愣地看着他把自己的手拿过去，用毛巾沾了水擦干净，两人的手不时碰到，湿凉的感觉有些微妙。

顾长安虽然没有什么表情，给人的感觉也是冷冷的，但他的动作很细致，她的手腕躺在他的腿上，仿佛什么珍贵的物事，被人珍而重之。这样的对待，即便是前世，她和前男友情正浓时，也没有得到过。

想起自己的前男友阿呆，楚小凡撇了撇嘴。他们俩是因为三观不合分手的，但阿呆一直不愿意放弃，就在前几天，他还找过自己求复合，她当时说了什么来着？

她说了要考虑一下。

这会好了，她也不用纠结了，老天已经替她决定了。

深深地叹了口气，顾长安抬头看了她一眼，“痛？”

楚小凡立刻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还不错。看他这长相，这性格，如果不是因为重病……啧啧，可惜，当真可惜。

手腕很快就包扎好了。顾长安松开了手，定定地看着楚小凡，薄唇紧紧抿成一线，好一会，他才开了口：“我知道，嫁给我委屈你了。这是他们的决定，我没办法拒绝。你放心吧，我不会动你，有一天我死了，你大可改嫁。”

楚小凡愣愣地看着他，他刚才说了什么？

她虽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但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事实上，自己现在已经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如果他打算做些什么，她是没有理由拒绝的。但他竟然说出了等他死后让自己改嫁这样的话来。

心尖像是让人挠了一下，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个男人，和他那些家人不一样。他虽看起来冷峻，可他内心是善良的。楚小凡是个容易心软的人，见那男人起身要走，忽然拉住了他的手。

这回，轮到顾长安愣住了。

楚小凡用了些力气拉得他重新坐下，右手已经搭上了他的脉搏。

她可是个优秀的中医，从在学校时开始，就拿了无数的奖，工作以后，才能不断展现，在前一世里，以她这个年纪来说，已经是行业里的翘楚。

可是这脉象……她搭在他手腕上的时间越久，表情就越凝重。顾长安原本想挣开的，见了她脸上的神情，没来由地就安静了下来。

灯火下，楚小凡的脸清秀雅致，肤色白皙细腻，有着不同于村里其他少女的美貌。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家人……她这样的长相，也不至于葬送在自己身上。顾长安眼神一黯，忍不住牵起一个苦笑。

“我这病，娘胎里便带来的，这十九年来，不知看了多少大夫，可是，每一个大夫都说——”

楚小凡微微抬眸，看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半垂着，遮挡住了眼里的光芒，只露出一抹黑色，仿佛那仅剩的点点星光，终究被夜色吞噬，只留下无边的绝望。

“他们都说，我活不过二十岁。所以，我娘才想到了冲喜的法子。”

楚小凡却皱起了眉。她扣着他手腕的动作用了些力道，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对。”

顾长安惊讶地看着她。

自己这么多年的学识来讲，不会出错。她抬头看定了他的眼睛，坚定道：“不对，你这不是重病。你这是被人下了毒。”

在顾长安明显惊讶的神情里，她接着道：“而且，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胎毒。”

顾长安定定地看了她半晌，随即收回了手，唇角牵起一抹无谓的笑。

“倒是不曾听说，楚家的女儿还会医。”

楚小凡心里咯噔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