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之后，这些女孩就变成了人类的死敌——喜妖，她们会出没于田野、街市和路口，在那里等待行人路过，引诱他们发狂吃喜字，被盯上的人绝对没有办法逃脱，直到死亡。”一个老婆婆在路口不断念叨着这么一句话，一遍又一遍，只可惜，这路口，除了她，却无一人经过，根本没有人能听到她说的话。

她就好像幽灵般忽然间就在浓雾里出现了。

她背上仿佛压着块看不见的大石头，压得她整个人都弯曲了起来，连腰都似已被压断。

她手里提着个很大的竹篮子，用一块很厚的棉布紧紧盖住。

“婆婆，你的篮子里装的是什么？”楚凌风问。

“嵌字糖豆。”婆婆满是皱纹的脸上已露出笑容：“又香又糯的糖豆，五阳币一包。”

“夜辰，你看，这是嵌字糖豆唉，听阿妈说，也就这枢阳山这里才有，我们来点？”楚凌风有些兴奋，似乎对这糖豆很感兴趣。

“不了，凌风，我们还是赶紧赶路吧。”夜辰有些警觉，他看着这浓雾弥漫的村落，一个年纪如此大的老婆婆泰然自若地在这里卖糖豆，这本身就极不合理，“我们走吧。”

“可是……”楚凌风似乎还是不大愿意，但是还没待他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夜辰拉着走了一段距离了，最后他也只能作罢。

可是，说也奇怪，无论夜辰和楚凌风怎么走，在这浓雾中摸索着前进，最后总还是会碰到这站在村口的卖嵌字糖豆的老婆婆。

老婆婆名唤集围婆婆，在这集围村卖这嵌字糖豆已是三十年的光景。

“婆婆，这浓雾是怎么回事呢？”夜辰一边打开这嵌字糖豆的皮纸一边问道。

“这集围村有妖，年轻人，婆婆劝你们啊，趁早离开吧。”婆婆提醒道。

“婆婆，你不怕吗？”楚凌风已将糖豆放进了嘴巴里，大嚼了起来。

“我已在此生活了六十年，早就该入土的人了。”婆婆淡然地说道。

“婆婆，这村子里的人呢？”夜辰问道。

“死了，一百多口的人，全都死了。”婆婆回答得没有任何的起伏，就好像死了的人与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全死了？一个都不剩？”楚凌风震惊道。

“全都死了，被妖杀死了。”老婆婆再次回答道。

“那你是怎么留下来的？”夜辰问道。

“我吗？”婆婆有些迟疑，停了半响，反问道“年轻人，你觉得我为什么在这里呢？”

“我们怎么知道！”楚凌风没好气的回道，他最不喜欢猜这样的游戏了。

“婆婆，你不会就是那个妖吧？”夜辰半开玩笑道。

“夜辰，你干嘛，瘆得慌。”楚凌风听夜辰这般问，却有些不自在了，“怎么可能呢，这婆婆……”

可是，很奇怪的是，还没待楚凌风回过神来，浓雾包裹过来，刚才还在这路口卖嵌字糖豆的婆婆，却就这样在他们的眼前消失了。

“怎么回事？”楚凌风有些后怕，他慌张地靠近夜辰，“你说，这婆婆到底是人是鬼？”

“她是人。”夜辰回答道。

“那她去哪了？”

“喏，那里！”夜辰指了指缩在路口边上的老婆婆。

只见那老婆婆蹲在路口，全身瑟瑟发抖，似乎在惧怕什么，雾越发浓了，渐渐地已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这架势，怕是那东西要出来了。”楚凌风凑到夜辰的耳边，轻声地嘟囔道。

“一念之善，吉神随之；一念之恶，厉鬼随之；知此可以役鬼神！”老婆婆的嘴里念念有词。

“婆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夜辰好奇的问道。

“一念之善，吉神随之；一念之恶，厉鬼随之；知此可以役鬼神！”老婆婆再次念叨着，没有回答夜辰的问题。

“我看，这婆婆已吓傻了，咱还是想想办法吧。”楚凌风说道。

夜辰思索了片刻，他从口袋中拿出巫族符咒，便施咒祭起了法阵，不稍一会儿，一个圆形的法阵就已在他们三人的脚下结成，法阵的光晕一闪又一闪的，在浓雾中显得异常显眼。

“你这是做什么，你想引这喜妖出来？”楚凌风有些不解。

“我刚才施的是保护神咒，并不会招鬼神。”夜辰解释道，“现在敌暗我明，我们还是先待在这法阵内，且看看再说。”

按说，以夜辰巫族功法巫力九境中的第六境光境，他能通过声光之色来探知妖怪的具体位置，但是在浓雾下，他却也是毫无办法，所以此刻，他们只能等待。

可能是夜辰的法阵给了老婆婆一些安全感，此刻的她似乎没有刚那般惧怕了，渐渐地她放松了些姿态。

“小伙子，想不到你是巫族之人。”老婆婆笑了笑，淡淡地说道。

“嗯。”这是夜辰第一次被别人看出自己是哪里的人，这让他感到很亲切，“老婆婆也见过巫族之人？”

“那都是年轻时候的事了。”老婆婆感叹道。

“那人是谁啊？”夜辰好奇的问道。

“我并不知道他是谁，”老婆婆迟疑了一下，“那时他已受伤，我也是在这个路口撞见的他。他刚好被妖怪祸斗追踪，他为了保护我，用的也是这巫族法阵。”

“婆婆，嘘！”夜辰对着婆婆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还没待夜辰的话传到婆婆的耳朵里，只见这集围村落的路口，传来了一阵阵的敲打声。

“哆……哆……哆”很有节奏的敲打着。

“她来了。”婆婆说道。

“她是谁？”楚凌风问道。

“小爱。”婆婆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她是个可怜的人，十八岁的时候，就在这个路口，死了。”

“那是她杀了集围村的村民？”夜辰问道。

“不是。”老婆婆很认真地说道，“杀集围村的，另有其人。”

“那人在哪？”夜辰继续问道。

“那人，就在这浓雾里。”老婆婆指了指这漫天的浓雾，煞有介事的说道，“如果你们谁进去了，就会看到她了。”

“看到她又能怎么样？”楚凌风好奇的问道。

“看到她，你们也就到头了。”老婆婆说道。

“婆婆，你见过她吗？”夜辰挪了挪自己的脚，靠近了一些老婆婆，问道。

“我说过，见过她的人都死了。”婆婆理了理自己篮子的嵌字糖豆，“只可惜，我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