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叶俊在方伯彦和方若伊的悉心照料下,背部的刀伤一天天恢复着。
十天后,叶俊已经可以下床了,背部的伤口已经愈合结痂了,但不能做剧烈的活动,不然伤口还会裂开。
白天的时候,方若伊会和方伯彦一起去打猎,他们在这山林中生活了两年,打猎的技术已经很熟练了,方伯彦虽然年老,但身子骨硬朗。
长时间的相处,叶俊了解到方伯彦的家族曾是西晋颇有名望的士族,家族男儿多有从军为将者,方伯彦亦是,后来战败,方伯彦虽为副将不追主责,却也难逃罪罚,家族功名被削,自此中落。
后来胡人攻入中原,方家亦受灾祸,逃脱不及,家族中人皆被胡人屠杀,方伯彦那时正经商在外,得知家乡沦陷,匆匆返回,只在家中地窖内发现躲在里面饿了好几天的方若伊。无奈之下,只能带着孙女来到太行上藏身,这一躲就是两年。
“叶俊,我们回来了,看我打了一只大兔子。”若伊推开院门开心地道,后面方伯彦提着一只野鹿。
“嗯,你们的收获很丰富嘛!”叶俊手里拿着扫把,院子里的雪被他扫去了大半。
“哎呀!你怎么又扫院子了呢,伤口又裂开了怎么办,快把扫帚给我,我来扫。”看到正在扫雪的叶俊,若伊连忙道
“不碍事,扫地的事我还是能做的。”叶俊道
“把扫帚给我,你赶紧去坐下。”若伊走过来,然后拿走叶俊手里的扫帚。
叶俊只能无奈的看着若伊。
“小叶啊,你不要这么忙活,让小伊扫就行了,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呢。”方伯彦放下了猎物,坐在了院子里的板凳上。
“方前辈,我感觉身上的伤已经好多了。”叶俊道
“瞎说,刀伤那么深,没个把月是好不了的。”方伯彦道
“就是啊,你快去坐下歇会,要是伤口再裂开了,你还得躺床上去。”若伊一边扫雪一边说着。
叶俊很无语,感觉自己快成了光吃不干活的大老爷了,但又觉得很暖心。
眼前这个女孩虽然不是自己的那个方若伊,但是不管在性格上还是说话的语气上都和她非常像,有时他甚至觉得方若伊也跟着他一起穿越了。
他有时在想,是不是上天眷顾他,虽然让他离开了未来的方若伊,但现在又给了他一个方若伊。
一个月后。
“小叶子,没想到你的射术这么厉害,不愧是当兵的。”若伊夸赞道,手里提着一只野兔。
前面方伯彦扛着一只野鹿,一边走一边哼着小曲儿,叶俊也拎这一只鹿和方若伊并排走着。
“这和我当兵可没关系,都是我父亲教我的。”叶俊身上穿着方若伊给他缝制的毛皮冬衣。
“那你也教教我,我也想变成神射手。”若伊说着双手摆出了拉弓射箭的动作。
“有我在你就不用打猎了,还学什么射箭呀!”叶俊笑道
方若伊一边用兔爪子戳着叶俊的胳膊一边道,“不行,我就要学,我要和你一起打猎的,你教不教我?你教不教我?”
“好好好,教你,教你。”叶俊无奈的笑着
叶俊的伤在几日前已经完全好了,这两天他都跟着方伯彦和方若伊一起去打猎。
叶俊也没想到自己射箭竟然射的那么准,一天下来,凡是被自己盯上的野兽没一个逃脱的,都被自己一箭射倒。
这当然要归功于自己现在的这副身体,叶骏小时候就在父亲的教导下苦学刀术和射术。他的父亲也是乞活军的一员,几年前在和鲜卑人的战斗中战死。
“方前辈,明天我回商阳把母亲接来。”叶俊向走在前面的方伯彦道
方伯彦回道,“嗯,你的伤已经好清了,早点接来也好。”
走在旁边的方若伊露出低落的神情。
一个多月的相处,方若伊和叶俊的关系已经非常熟络了,方若伊也已习惯了有叶俊在身边。
从这里到商阳大概需要走十来天,一来一回就是小个把月。孟洁自然有些不舍。
第二天,收拾好行囊,方若伊将他送了快两里的山路,雪还是很厚,天空中飘着雪花
“好了,快回去吧,再往前面走都出山了,你再不回去方前辈就该担心了。”叶俊停下脚步。
“那你要早点回来!”方若伊低着头轻声道,声音带着哽咽。
“放心,我走快一点,很快就可以回来了”叶俊摸着方若伊的狐裘帽。
“嗯嗯,我等着你,一路小心!”若伊道
说罢叶俊正欲转身离开,又道,“你可不可以喊我一声俊哥哥?”
方若伊没有说话,反而把头压的更低了。
叶俊见她害羞没有说话,笑着说,“我走了,你快回去吧!”
说罢就转身往前走去,没走多远,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俊哥哥,早点回来啊,我等你”
叶俊顿时停住了脚步,眼睛里止不住的渗出泪水,转身喊道,“若伊,我会很快就回来的。”
冀州西,高候城,夜
“禀将军,中山公已经撤至二十里外。”城墙上一兵卒报告。
“将军,我们也撤吧!”李农道
“现在高候城四面被围,只怕是走不了了。”石瞻满面愁容地望着城外无数匈奴人扎营的火堆。
石瞻就是冉闵的父亲冉良,陈午兵败后,冉良被俘,被羯赵中山公石虎收为养子,遂改名为石瞻。
如今乞活军与羯人后赵合作,共同讨伐匈奴前赵。乞活军并不是完全的反抗胡人的军队,他们有时也会依附胡人。乞活顾名思义就是乱世之中求存活。
“将军,我们兵分两路,从北门和东门突围!”李农道
石瞻沉思片刻,“李将军,我儿冉闵托付给你,我先带人从东门杀出,吸引匈奴主力,你再带人从北门突围”
“将军,我来吸引匈奴主力,你带着少将军突围。”李农拱手请令。
“不,李农,我冉氏世代为将,汉族公卿,如今却屈从于羯胡帐下,冉氏的名节都被我丢光了,我只想保护好闵儿,为冉氏留下血脉,这样我死后还能有一点薄脸去见冉氏列祖列宗。”石瞻叹声道
李农也只能无奈的悲叹一声。
上党城十里外,午间
叶俊正在路上走着,手里拿着干肉,边走边吃。
突然前方出现一大队兵马,叶俊仔细一瞧,竟是匈奴人,叶俊不敢跑,因为自己看到了他们,他们肯定也看到了自己,这要是一跑,匈奴人肯定起疑,到时候他们骑马来追,自己肯定跑不掉,而且还会有更严重的后果。
匈奴人虽然残忍嗜杀,但也不会随便遇见个人就杀死。所以叶俊只好硬着头皮,沉着气向前走。
“他妈的,不该在道路上走的,这么宽的路,肯定是行军用的。”叶俊心里暗想
匈奴人走近了,叶俊低着头不看他们
“站住!”骑马走在最前面的匈奴人喊道。
叶俊停下了,抬头看了那匈奴人一眼。
“你是从哪里来的?”匈奴人大喝。
“我……”叶俊也不知道怎么说,总不能说自己从太行山里来的吧,于是叶俊就指了指身后的方向
“你要往哪里去?”匈奴人不耐烦地又问
叶俊指了指前面的方向道,“去那里”
“你往那边去干嘛?”
“我……”
叶俊正思索着该怎么说呢,那匈奴人立刻怒了,“那边是羯人的地盘,你从我们赵国来,说话支支吾吾的,肯定是奸细,把他给我抓起来!”
“啊!?我不是奸细,我是去探亲的。”叶俊连忙解释。
“抓起来,回去好好审问。”那匈奴人道
语罢,就过来了两个匈奴人把叶俊按在地上,用绳子绑住上半身。
“我真不是奸细,我真不是奸细,我只是回家探亲的。”叶俊大声辩解
那匈奴人并不理他,骑马继续走了,匈奴军队也继续行进,叶俊被拉到了队伍中间,和一群同样被绑住上半身的人栓在一起。后面匈奴人用鞭子抽着他们往前走。
“完了,这下该怎么办,肯定没命了!”叶俊慌乱想着
唉!死了也好,没准我死了就可以穿回去了,叶俊心里苦笑。
天黑了,匈奴人停止行军,点起了火把,就地扎营。
匈奴人把叶俊和那些被抓起来的人赶到靠近营地中央的地方,为了防止他们逃跑,还有几个匈奴兵,在旁边看着。
匈奴人扎营,并不是像电视剧里那样,遍地都是白色帐篷。实际上他们扎营很简单,只在营地中央扎一个大帐,给高级的将领用,普通的匈奴士兵则是几十个人围着一个火堆,在地上铺上兽皮垫,这样就行了。
匈奴人围着火堆又唱又跳,甚是欢乐,而叶俊他们这些被抓起来的人则非常安静,没人说话,脸上尽是绝望、哀伤和恐惧。
这时来了几个匈奴人,他们挑了几个年轻的女子,便要拉走。那些被挑中的女子开始哭喊,挣扎。那几个匈奴人没有生气,反而有说有笑的,像拖拽牲畜一般,抓着女人的头发将她们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