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有一山鬼,日夜潜伏在西山上,吞吃生灵。那日晚上在山神亭,这山鬼附身山神石像,本来想吃下易解羽,没料到白牛出现,才偷偷遁走。常常有白牛出来坏事,山鬼遂穿上一件人皮,下山蛊惑村民捉住白牛。就等村民下手杀掉白牛的时候,易解羽和元致出现搅和了,随之还被识破,山鬼只得化作黑烟逃回西山。
经过金道长交手,易解羽等人都认为山鬼不厉害。其实不然,这山鬼从弱小到强大,不知吞吃多少血肉精灵,已经是分神初期的老怪。分神最大不同,在于可以神魂分离,所以即便山鬼命结西山,离开不了界碑以外,却依然可以凭化身出山。只是化身本领自然欠缺,容易识破,还脆得很,这反而误导了众人。
话说山间有灵,分做鬼怪精兽。其中以山鬼最似人型,他们身着毛皮草物,彷如野人。自古山鬼凶残,性情狡变。
最早记载山鬼是称魅,说的还是一女魅。世间山鬼都是炼化而成,唯这女魅天地生养,大地亲眷,水火不侵,金木不伤。女魅入世不分善恶,多有做坏,一时间无人能制服她。就有一楚人,牵着三只公羊找到女魅,问她可知道自己父母是谁?女魅摇头不知。楚人再问她道:你如此厉害,可知道什么是阴阳?
女魅还是摇头,楚人也摇头着说:你什么都不知道,这该如何是好。
说完把三只公羊交给女魅,说道:这三只羊交给你,你帮我养好着它们,等春天来到他们生下小羊羔,我就来找你,告诉你那些你不知道的。但是你要保证不离开这片山,不伤害它们,更不能出去做坏。
女魅不通生育界限,出于好奇反而答应了。春去秋来过去几十年,公羊老死也没有生下小羊羔。女魅并不放弃,一直在山中等着,总想着楚人会回来。然而楚人却在国家破灭时候,跳江而死,早寻不着尸骨。
再后来山鬼猖獗,常在世作怪。有一山鬼蛊惑国君,让他在山中修建庙宇,供奉香火。就在庙堂修葺完善,殿前大庆之时,进来一风尘道人。道人左手牵三羊,右手执杖,无人能近一丈。道人见到国君,言道:听闻君上修香火建供奉,老道我从海外赶来,望能为家国祈佑,香火永享,万年福康。请君上允许我在此施法。
国君听后很是高兴,即刻同意。当下道人取三羊精血,绘画出大阵。在道人催动之下,大阵活了似的,缠住山鬼,并化掉了它。后人识破阵法,并非羊血制鬼,而是其中有朱砂黄符。
有此两个典故,后来史笔有言:凡矢山鬼,三阳通泰。
可三羊对于金道人而言,只是引诱山鬼的诱饵。到了第二日,金道人牵三羊在前,易解羽和元致在后,往山中去。白牛原本尾随最后,一入林雾里却不知去向。
金道人是凡俗散修,多自强自立。易解羽和元致年纪轻轻,修为也高,虽然可以互帮互助。但金道人心想自己以羊引出山鬼,反而容易被捡了便宜去,得使个方法,让易解羽和元致一边去。思前想后道:“两位小友,是哪门哪派出的山呢?”
易解羽不想提起郝桦山。元致答道:“有门有派,这时候和无门无派有什么区别。”
金道人笑道:“也好让我知道,是什么样的门派,竟然能培养出如此侠义的弟子嘛。”
元致摇头道:“可不是行侠也不是仗义,只是那山鬼与我有仇。”
金道人问是什么仇,元致笑道:“哈哈哈,杀仇之仇,循环报应而已。”
金道人也笑,道:“那不如我们来打个赌,看谁先灭杀了山鬼。三羊每人一只,谁能用羊先诱出山鬼,谁就能优先下手。”
易解羽不想答应,想想就觉得有计。元致却来了兴致,一口答应,不为别的,只因他好博喜赌。
见易解羽不乐意,元致呵笑道:“怕什么,有我在,我保护你。”
金道人打的主意很简单。山鬼好对付,什么机会也不给他俩;要是山鬼难缠,就让他俩去应付。
说着已经到了深处,周边草木幽黑,虫鸟不过。金道人把自己一只羊拴住树旁,手指一划割破羊腿,鲜血直流。
接着金道人藏身树顶,元致则拉着易解羽躲在草丛。血腥味散发的很快,要吸引来的东西不一会儿就到了,只见一溜黑烟裹住公羊,嗖的走了。
金道人立即去追。元致怕易解羽跟去危险,留下易解羽,自己跟上去了,易解羽只能拉着两只羊,在原地等着。
山鬼心智成熟,考虑其中有什么圈套。但他又想吃了公羊,还包括易解羽三人,便将计就计,先使分身去吃了一羊,顺势引三人分离,从而分散他们。果然金道人和元致中计,眼看黑烟化作两股分开,各往南北去,金道人和元致想也不想分别追去。另一边山鬼出动了,目标就是易解羽。
一上来山鬼倒不掩藏,直扑易解羽。易解羽早有察觉,急退三丈,避得远远得。这一下看清楚了山鬼模样,通幽的脸,黑石子般的眼睛黑白不分,毛发灰白,行坐如野兽。
易解羽打心底就没想过要与山鬼拼杀。一见山鬼,以为是奔着公羊来的,当下就想找元致回来,制住山鬼。丢下山羊,转身就跑去找元致,但这些在山鬼看来,易解羽是怕的,并不急着追易解羽,还是先吃了两只公羊。
元致被黑烟牵着跑,越想越发觉不对头。转回来碰上了易解羽,易解羽道:“山鬼在后面。”
此时山鬼已经追近,看到元致便躲了起来。元致一看后头,没有什么东西。
两人有点捉摸不透。但一想,都决定先找到金道人,三人汇合了再说。
却说金道人,已经被分身引到老巢里面。这边山鬼见易解羽和元致已经碰面,不好再单独对易解羽下手,折回来老巢要先吃金道人。
金道人一边往洞穴深处,一边得意,觉得自己抢先了一步。洞内无声,突然后面有走路声,金道人以为是元致到了,淡道:“是我先发现的,我当先来。”
来人不说话,金道人看仔细才知道山鬼。只听得山鬼一声撕吼,金道人两耳轰隆隆的生痛,当即咬牙定住心神,淬魂初期修为毫无保留展现,嘴上厉道:“找死。”
金道人灵力裹住双手,直扑山鬼。金道人灵力附着之下,双手犹如刀剑,与山鬼正面拼斗,招式之间全戳山鬼弱点。山鬼招式都是从猛兽身上学来,腾扑捉拿,生猛的很。
一开始山鬼还是与金道人玩耍,却不小心连番中了金道人招。金道人以为山鬼不行,得意笑道:“小怪物,受死吧。”
说罢,灵力凝炼,双手如玉如钢,金道人使出本家法术:玉面金刚。可惜金道人只练得双手,但在他看来,也足够对付这山鬼了。双手呼哧呼哧,劈头盖脸一阵砍杀,以为自己无往不利。
就在这时。易解羽和元致到了洞口,听得里面噼里啪啦的,不敢进去。元致在外面听到金道人的声音,叫唤道:“金道人,里面什么情况了。”
金道人笑道:“小子,外面稍等一会,马上就好。”
山鬼发觉,再耍就不那么好玩了。獠牙利爪露出来,分神实力一同使出,金道人哪里还能好过,刷一下左肩抓破血肉,噗一下腰脊戳出个洞,滋一下小腿咬掉一块肉。
金道人此时招招落空,还不断负伤。心中恐慌骤然腾起,正要叫救命,咯嚓一下右手被硬生生掰下来。金道人一声惨叫,山石滚落,口含鲜血嘶道:“快跑。”
元致听见,骂道:“呸,自己捉了山鬼,还想唬我走,休想。”
元致扎进到洞内,定眼一看金道人已经命丧。整个人已经只剩半个身体,吓的一哆嗦,慌忙往外逃,毫不停歇拉着易解羽跑。可山鬼不会给他们机会,脚后跟追出来,易解羽这时再看山鬼,满嘴腥血,指爪上还沾着碎肉。
山鬼手脚并用,跑得极快。这时的山鬼实力是明摆着的,分神初期显而易见,元致连忙推开易解羽,玄明灵力尽皆使出,不敢再有丝毫懈怠。
世人谁能凭道高一尺,唯有玄明入法多三分。玄明灵力阴阳变幻、法道周转,有易天象变地势换世界的本事。
元致当即使出一招“百法森罗”,不求击杀或中伤山鬼,只希望能拖延住他。
土石树木受到驱使,颠转移换挡在山鬼前面。但这些山鬼根本不放在眼里,开石破木直接穿过,这反而触动了这招法术最大的作用,森罗万般景象,纷纷束缚纠缠上山鬼身上。即便如此,也没拖延山鬼太久,被它撕开一个口子跑了出来。
易解羽看不过了。抽出黑尺,激发体内全部玄清灵力,注入其中。黑尺顿时如有七尺之长,七尺又做三分,一分自天而下,一分自地而上,一分由人而近。看似灵力微弱,但其中道意纵横。如果说元致一招只是螳臂当车,易解羽这招勉强是毒蜂尾蜇。
山鬼体肉强悍,一口咬掉上面的一尺,再手一拍打掉中间的,脚一踏踩掉下面的。但山鬼嘴麻手麻脚也麻,击溃这一击,他并不好受。
元致见状,暗叹易解羽会使道术。即便是这样,在绝对实力悬殊下,是打不过山鬼的,想来易解羽只怕也是技穷了。眼看着山鬼再次迅猛扑来,就像挥之不去的魔魇,元致呜呼道:“我不想死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