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过去，公司开始让郑青春这批新人出外展做业绩。外展，听着很高大上，其实就是外出摆个摊，发发传单，遇到有意向的客户留个电话，然后一遍又一遍打电话进行销售。

刚开始，郑青春充满了信心，他觉得自己在人际交往这方面还算过得去，但现实是残酷的，哪怕郑青春特意在人口最密集的地方摆摊做外展，有意向的客户仍然是屈指可数，大家像躲乞丐一样躲着他，留了电话的打过去再问也是被拒。

再看看公司里，上门咨询的客户成单率高达百分之八十，不过都是老员工接待，根本就没有新员工的汤喝。

公司定期会分下来一些电话号码，一部分是离职的老员工留下来的，一部分号码来源不明，极有可能是通过一些手段买回来的，不过总体质量都很差，成交率为零。

礼貌一点的客户会客气的拒绝，脾气不好的随时会问候一下郑青春的全家。虽然父母早就离世了，但他的心中还是郁郁寡欢，这和他想象中的工作完全不一样。

一连三周过去，第一个月就快结束了，郑青春一单都没有接下来，不过和他同期来的几个新人都出了单，这让他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能力。

和他一样郁闷的还有何思静，也许是性格原因，她平时也不和同事交流，和客户交流的时候也显得有些生硬。

其中有一个叫朱云的新员工，已经出了两单，遥遥领先，据说他是朱经理的亲戚，有可能分到了一些优质资源。

“大家好，我是朱云，很荣幸能够站在这里跟大家分享，首先要感谢公司对我的培养，感谢朱经理……”

朱经理把他像宝一样供着，时不时的夸奖表扬，让朱云平日里在公司走路都带着风，与他相反的是郑青春和何思静，他们只能默不作声，忍受着无声的嘲笑。

“有两位新来的员工我想要提醒一下，这里我就不点名了，收集的客户资源不够，没有量变哪有质变？记住了，公司不养闲人！”

虽然没有点名点姓，但郑青春感觉像有一盆滚烫的沸水从头上淋下来，烫得脸红，他从来没有感觉如此丢脸过。

那天晚上，一线部门的同事都去聚餐喝酒了，郑青春和何思静留在公司里加班。两人都在低头干着手头里的活，谁也没有和对方说话。

郑青春正在电脑上学习房产资料的一些专业术语，以前认为销售二手房只是简单的买卖交易，现在才明白里面的学问深着呢，光是税务部门向买卖双方征收的各类税费就有七八种，贷款和过户需要很强的专业知识和能力，里面的手续一大堆，看着就让人头疼。

想着今日在公司例会上被朱经理非点名奚落，郑青春生生觉得咽不下这口气，我郑青春上学的时候就开始做生意了，还搞不赢你们这些小屁孩？

何思静和郑青春之间隔了几个工位，此时也在埋头苦干，熟悉公司新到的房产资源。青丝落在颈间，显得她格外温柔，只是脸色有点煞白。

人家小女孩都这么拼命工作，郑青春心里更是憋足了劲。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上九点钟。何思静工位上的座机突然响了起来，郑青春这才注意到她没在工位上。

“你好，百力地产。”郑青春接通了电话。

一道滴翠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是我，何思静，我……我想请你帮个忙，你能把桌上的包给我一下吗？”

郑青春一脸蒙圈，抬头四处望望，问道：“你在哪？”

电话里传出娇羞的声音：“我在卫生间。”

郑青春这才明白过来，她不知道自己的电话，所以只能打专属座机。难道上厕所没带纸？不应该，那就应该是来事了。

他没有多想，一口答应了下来。

女厕所他先前已经进过几次，在里面有人的情况下进去还是头一回，何况里面还是何思静，他竟然也有些害羞了起来。

“这里这里！”

郑青春通过卫生间格子上的空间把包递了进去，什么也没说，赶紧退了出去。

又过了十几分钟，何思静才从卫生间出来，捂着肚子，脸色十分苍白，走起路来十分缓慢。

“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快回去休息吧，身体是自己的，工作是干不完的！”郑青春对着何思静说了一句。

“我没事，谢谢！”何思静拒绝了他的好意，继续低头整理资料。

郑青春不由得感叹，真是个倔强的孩子。

又是几天过去，还有最后两天，再不出业绩，郑青春就要挂零了。他记得袁老爷子说过，遇到困难可以找老爷子帮忙，他只得厚着头皮到了老爷子的四合院。

简单汇报了工作之后，袁老爷子问了一句：“你们吕总出差还没回来吗？”

郑青春回道：“还没有，我一次都没见过。”

老爷子微微沉吟，也不再问什么。

郑青春支支吾吾地说道：“老爷子，我已经很努力了，可就是开不了单出不了业绩，马上就月底了，再不出业绩我这个月就要挂零了，到时候可能会被公司开除……”

虽然说这些有些丢脸，但他想着老爷子经验丰富，必定能给他支些招，死马当活马医了。

“你回去吧，我会想办法帮你的。”袁老爷子轻描淡写，开始送客了。

回了出租屋，郑青春一头扎进了被窝，他失眠了，即便没有了隔壁小情侣制造的声音，他还是睡不着。

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把太多的期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一个双腿残疾的老头，能帮他想个什么办法？

万事开头难，这搞定第一个客户真是比搞定初恋女友还难。

次日，郑青春萎靡地上了半天班，刚吃完饭往办公室走，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对面传出一个浑厚的中年男子的声音。

“是百力地产的郑青春吗？我姓李，想咨询一下二手房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