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打着哈欠，目光在她的小脸上一转，懒懒道：“四妹妹早。”

司妍然的眼泪说来就来，“二姐姐，你一定在怪我吧？”

悠然叹为观止，你跟她早安，她跟你哭委屈，不在一个频道。

“四妹妹，大清早的，你这是怎么了？”悠然迅速进入状态，亲切地拉着司妍然坐下，还温柔滴替她拭去了眼泪，“你我姐妹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哭哭啼啼地叫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四妹妹断不会叫人误会，对吧？”

她“真诚”地凝视司妍然，脸上还带着笑，司妍然怔了怔，神色颇有些不自然，“我怎么会叫别人误会二姐姐呢？我只是……”

“既然这样，那快别哭了。”

司妍然硬生生止住了泪水。

“四妹妹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早？既然来了又怎地不叫人来通报？我一向晚起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好歹是侯府的小姐，虽然是庶出，但这样站在外头也太不像话了，又没人罚你，平白无故地倒叫人看笑话。”

身为网红，悠然口才了得，司妍然打着“明道歉暗惹怒”的主意，准备好生演一番戏，把悠碧院闹得人仰马翻。谁知刚进门就被悠然拿下了主场，她完全没有发挥的余地。

嘴巴嗫嚅片刻，司妍然老老实实应道：“二姐姐教训的是，我记下了。”

悠然就笑了，“我哪是教训你，就是姐妹间说说话而已，我说话直，你别放在心上。”

一点口舌都不叫人拿住。

司妍然只得点头。

悠然又问：“四妹妹找我什么事？”

司妍然便把手里的香囊递给了悠然，声音柔柔道：“二姐姐，我是来赔礼道歉的。我……这么多年……我都骗了你，我的脸……”

“你的脸怎么了？”其实话说到这份上，悠然就该明白怎么回事并且善解人意地接上下一句，但是她却装出一副懵懂的样子，非要司妍然把话说清楚了。

司妍然咬咬唇，艰难道：“我真实的脸……是现在这个样子，我怕二姐姐难过才故意抹了药膏，装的又黄又丑……”

悠然这才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见司妍然眼泪又要下来，悠然忙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没怪你，真的，四妹妹心地善良，一心为我着想，我感动都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呢？”

司妍然呆住，不敢置信，“你知道？”

悠然点了点头，气定神闲，“你这伪装的技巧也不是那么高超，我自然看得出来。”

她笑眯眯地看着司妍然，脸上的雀斑好像也在嘲笑她。

司妍然的脸“腾”一下就红了，胸口起伏不定，“你看出来了为什么不说？”

悠然依旧笑眯眯，“妹妹一番好意我怎好点破？”你爱演就演呗！

司妍然的脸色变了又变，精彩纷呈。

这么多年，她在悠然面前做低伏小，鲜少有表露怒气的时候，可是这一刻，想到自己多年来像个跳梁小丑一样被人当成了笑话，她的怒气怎么压也压不住了。

“你一定很得意吧？”她豁然起身，怒视悠然，“这么多年看我上蹿下跳的，你很得意吧？有钱了不起吗？有钱就可以把人当猴子耍吗？司悠然，活该你被罗家退亲，你这样的丑八怪绞了头发当姑子佛祖都嫌弃！”

她骂得酣畅淋漓，很是出了一口恶气，悠碧院的几个丫鬟却被吓坏了。

四小姐看着柔柔弱弱的，怎么骂起来人这么恶毒？

瞥见几个人影从院门那边走了过来，悠然当即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眼眶中立刻就蓄满了泪水，露一副既受伤又难以置信的神情，“四妹妹……你……旁人这么说我就算了，你怎么也这样说？我我……”越哭越伤心，话都说不下去了。

便在这时，永宁侯和方氏、司意然一起走了进来。

“父父……父亲！”司妍然惊慌失措，“我……”

怎么办怎么办？她在父亲面前一向形象良好，如果父亲知道她辱骂二姐姐一定不会再喜欢她了！

她脑子飞速旋转，舞姨娘多年的教导在这一刻全部爆发了出来。

“父亲，”她“扑通”一声跪下，“你打我吧，我惹二姐姐生气了，二姐姐不肯原谅我，你打我一顿给二姐姐出气吧？”

恶人先告状，反正司悠然什么品性，大家都知道。

永宁侯就算再偏袒大女儿，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儿尖酸刻薄，脾气古怪。

“悠然，”他冲悠然招了招手，温和地问，“发生什么事了？你跟妍然不是最好吗？”

悠然哭声小了些，却还是抽抽噎噎地说不出话来，一副伤心到了极点的模样。

司意然撸起了袖子，“二姐姐，是不是四姐姐欺负你了？”

方氏瞪她一眼，看向宫灯，“宫灯，你说怎么回事？”

宫灯憨厚、老实，主子问话，她便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没有画蛇添足，也没有添油加醋。

司悠然和司妍然，无论为着什么事，无论谁对谁错，司妍然都不该这样辱骂、诅咒自己的姐姐。

永宁侯脸色一沉，厉声喝问：“妍然，你真这么说悠然？！”

司妍然也哭了起来，“父亲，二姐姐屋里的丫鬟说是我说的，那就当是我说的吧，只要二姐姐能消气，她怎么说都行！”

高手，这是个高手！悠然佩服得不得了，反正这么不要脸的话她是说不出来。

一时间永宁侯也不知道怎么评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