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位于靠近关山的峪口,远离马场,也没有了马厩的臭味,学校是按照西方的特点建造,有操场和足球场,开设有国学、算学、画画、物理、运动和特色骑射,一个校主任三个教员,分别担任国学、算学和运动,韩菲不属于编制内的教员,她主要教学画画,有时还串教一下国学和物理,她没有回来之前画画都是没有进行的,骑射没有专门教员,临时特聘马场驯马人员担任,马啸锋就曾经教授几堂骑术课,都是从小牧场的孩子,基本都不怕,骑射课纯粹是活动闹着玩。
马啸锋、韩菲都曾经是这个学校的学生,最值得一提的是现任学校校主任是唯一从建校到现在的老人,他叫曹志超,是个四十岁的中年人,在马啸锋眼里上知天时下知地理,可谓博学,更神奇的是他竟然还有一把枪。
有一次,三个川军的溃兵逃跑时不知道怎么迷路了,沿着山根瞎胡乱撞跑到了学校,当时学校正在上课,他们不听劝阻最后还无耻的挑逗正在教室的几个女同学,其中一个就是韩菲,那时韩菲已经初长成人,身材发育成形,很让人眼馋,曹志超刚升任校主任,强力劝阻,对方已经被惹毛拉了枪栓,曹志超一看没办法不知道怎么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当场就打死一个在教室走廊,另一个逃脱出校门的时候也被两枪毙命,逃走了一个,最后惊动了韩大地主派人四处寻找也没有找到,为此担心了好长一段时间!
因为救了韩大地主的千金,曹志超私藏枪支的事情也不了了子,但韩菲当时着实吓坏了,心里还留下了阴影,随后不久被韩大地主转学到省立女子学校去了,这不胡宗南国军开入西安,又要打仗,不放心又给接回来,现在韩菲出门都要有人跟着,马啸锋就相当于保镖,早上早早起来护送到学校,下午再接回来,很是麻烦!懒觉也睡不了,也不落韩大小姐的好,见面要么没一句好话,要么就嫌他身上一股马厩味让保持距离。马啸锋骑马站在离学校五十米的一个土坡上,让马夫赶着马车在学校门口等着韩大小姐,自己也懒得下去。
学校熟悉的犁铧声被敲响,一群半大不小的小毛孩跑出来四散散开回家去了,韩菲最后出来。
窈窕的身姿,皮肤白皙,面容姣好透着一丝呼之欲出的粉嫩,走路轻摆如杨柳,步伐轻盈,今天心情不错!
“这个水灵的碎女子,这么拖拉!”,马啸锋打了一个欢快的口哨,心里美滋滋骂了一句
韩菲闻声抬头看了五十米开外土坡上策马而立的马啸锋一眼,夕阳的余晖正好照射在马啸锋的身上,犹如皮影中的天兵
“流氓!……浪!”低声笑骂一句,头一低钻进了马车
远处,一群正在吃草的母马骚动了一阵,胯下的公马也不安分的蹬刨着脚下的土……
马车硌扭扭地从坡下上来,帘子撩起“你保护我,站这么远,冒充公鸡打鸣呢?”一张姣好的脸,平淡道
“你不是嫌我一股马粪味吗?怕把你熏着!……今天心情不错,还能给我说几句话?”韩菲自从那次受了惊吓之后,很少主动搭理别人,马啸锋也是心情一好,问到
“浪!”蹦出一个字,帘子摔下去
“咦,热脸蹭个冷屁股!”马啸锋不由嘟囔一句,警觉的扫了车帘一眼,感觉车帘后面有一双嬉笑的眼睛看着自己,不自觉的收了一把缰绳,坐骑站住,直到马车错过帘子看不到,一路无话。
到家,韩菲下了马车直奔她的二楼阁楼
“啸锋,你来一下!”韩大地主从侧屋出来,招呼一声
马啸锋有点意外,韩大地主从来不叫他的名字。
随韩宗智进屋落座后,韩宗智也坐在他的对面这是一张古木的八仙桌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吗?”他看都不看马啸锋一眼,两个手鼓捣着自己的旱烟袋,就这一点让马啸锋一直觉得韩宗智不像个地主
“不知道!……你有什么尽快吩咐!”
“没事!……今天看你驯服那一匹哈萨克马,就想跟你随便聊聊”他终于抠满了一锅旱烟末
“你是不是很恨我?”他眼皮上翻一下突然问到,
马啸锋不知道怎么回答,恨确实恨,但怎么能说出来呢?说不恨又太假,那就不是自己,我默认
“你觉得我把你爸爸害死了?……”他点着了旱烟,接着道“你恨!说明你已经长大了,有些事也该让你知道了”
“我和你父亲是结拜兄弟,当时我们结拜三兄弟,在整个川军中被称为川军三兄弟……”马啸锋闻言惊了一跳,他吧嗒吧嗒抽着眼袋,烟袋锅一明一暗,房间很快充满着略带臭味的烟草味……
马啸锋父亲陕西永寿人,关中年馑闹灾荒逃到关山牧场,落下脚,好歹这儿有口吃的,训得一手好马。四川军阀刘文辉为了和他小六岁的侄子刘湘争夺四川地盘开战,在广袤的四川平原谁拥有一只强悍的骑兵谁就是四川王,刘文辉的哥哥就是四川最大的地主刘文采,刘文采为了帮自己的亲弟弟就在关山牧场建了个军马场,有一次马啸锋父亲送战马到战场的时候,刘文辉骑的一批战马被炮弹炸伤伤了神经,暴跳不已,马啸锋父亲拼着性命死死抱住马头救了刘文辉,刘文辉为了感激他父亲就和当时是副官的韩宗智三人结拜为异姓兄弟。
军阀混战以刘文辉失败退出四川当了西康王,而马啸锋父亲和韩宗智为了东山再起,隐姓埋名在此经营马场培养优质战马。
后来他父亲为西康王护送四百匹战马时,在西藏甘孜遇到青马军队,马匹被抢,护送的人十六人除了一个叫李二狗的无一幸免。
韩宗智一直抽着乌木炳的硕大烟袋,断断续续把他父亲的前前后后给马啸锋说了一遍
“为什么是我父亲去?”马啸锋言外之意很是明了
“本来是我要去,但考虑到马匹多达四百余匹,多数为未训化的野马……再者家里这一摊事情你父亲怕自己做不来,马儿惊了,我做不来”他声音沉暮
“为什么会碰见青马?青马不是在青海吗?”马啸锋有太多的疑问
“西康王所在的西康省就是甘孜地区,属于靠近青海西藏,最近的路就是横穿四川盆地,但四川王就是刘湘,四百匹马谁不眼红,所以只能绕行山区地带,走走停停,终于到了甘孜,却不想在西康王的地界碰见青马,青马的战斗力在西北无人能敌,西康王也不行,青马三百人轻骑军绞杀西康王一千人的队伍,扔尸上百而逃”他语气低沉,完全没有当初的英雄好气
“青马有这么厉害!”马啸锋心中的疑点一个接一个,感觉在听一个现编的故事
韩宗智看了马啸锋一眼没有了平日的咄咄逼人,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把匕首,刀鞘纤细,刀身妖娆,马啸锋一眼就看出来是他夫亲的随身匕首。
“你父亲临走把你托付与我,你父亲说过见物如人”他轻轻将匕首放在马啸锋手上
是啊!见物如见人!父亲临走是说过,也是父亲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马啸锋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哗哗的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