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下楼，戴云阳把车倒了出来，袁芬飞上了副驾驶。戴云阳还没说话，袁芬飞先开口了：“不许教训我！我知道该怎么做，开你的车。”
戴云阳原本想劝两句的，听妻子抢先堵住自己开口，只好笑笑说：“我又没说什么，别生气了，爸爸年纪大，有话好好说。”
“怎么好好说？我爸跟吃了枪药似的，你没看到吗？我才说两句，他就发这么大火。”
戴云阳知道这时候不是讲道理的时候，媳妇的性格，你越跟她讲道理就越不成，弄不好会在他们两之间爆发一场争吵。于是一边开车，一边伸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说道：“夫人息怒就好。”
袁芬飞扭头看他：“刚才那电话说什么非典？真有这事?不是你故意装神弄鬼想借故走人吧？”
“吴浩说病人的胸部ct片看着象非典病人的，他那是危言耸听。都是胸部感染肺炎，肯定多少都有相似的地方嘛。他只说是看着像。其实他也没说要我去。但是刚才闹得这么僵，咱们还是最好离开一下，让老头子冷静冷静。所以找了个借口。不过，这病人的确有些让人提心吊胆的，我下午的时候就发现他跟普通的感冒咳嗽不一样，我也的确想过去看看，我怀疑……”
“你怀疑是这些日子爆发的海鲜市场不明病毒肺炎?”
戴云阳沉重的点点头说：“是呀，今天我已经接了好几个类似症状的病人，症状很像。可千万别是非典哦。想当年闹非典，虽然我还在读中学，可记忆非常深刻。”
“我也有印象，一个大楼一个单位只要发现一例，整个大楼整个单位都要隔离。我们中学就被隔离了呢。”
“是啊，现在的高速运输工具可比十七年前先进多了，人员流动性也强很多，一旦爆发，那肯定比非典厉害十倍！”
“行了，别自己吓自己了，好生开车！”
戴云阳答应了，专心开车，先把妻子袁芬飞送回了两人的家，然后开车返回了主城医院。
停好车之后，他快步如飞来到了急诊中心。看见王冰冰正捧着一杯水，在导诊台在那儿跟另一个护士聊天。
看见他进来，王冰冰立即从抽屉取出一个口罩递了过去，这是戴云阳的习惯。只要戴云阳临时来急诊中心，比如加班或者开会，经过导诊台，他都会跟护士要一个口罩戴上。所有护士都知道这一点。尤其是王冰冰，非常主动地不等戴云阳开口就递了一个口罩给他。
戴云阳接过戴好。
王冰冰问：“戴医生，你怎么回来了？临时加班？”说着，捧着橘红色卡通图案水杯喝了一口。
“不是，我看看下午那个海鲜市场杂货店的老人。”
“他啊？你走之后他呼吸越来越困难，嘴唇发紫，吴医生给他上了氧气，症状才有些缓和了，现在在观察室呢。”
实习生赵光听到他说话声，从诊室里出来，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笑嘻嘻的对戴云阳说道：“老师，您回来了。”
“你怎么没走？”
“回去也是闲着，就在这呆着呗，还能学点东西。刚才我就看到吴医生处理那老病人，那叫一个果断，真的好帅。”
王冰冰刚刚捧着橘红色水杯喝了一口，一听说的是男神，赶紧咕咚咽了下去，急了点，差点噎着，也顾不得了，脑袋点得跟鸡啄米似的，美丽的丹凤眼满是色彩：“谢谢，吴医生不仅人帅，医术高明，更是出手果断。咱们急诊中心就是要这样的人啊。”
戴云阳迈步来到观察室，赵光赶紧跟在身后进来。
观察室里病人不多，几张床都是空着的。杂货店老者在靠窗的一张床上，正用鼻管吸氧。他儿子庞老板坐在旁边一张空床上，正忧心忡忡的望着他父亲。
“感觉怎么样？”戴云阳问。
庞父说道：“感觉好一些，就是胸口还堵得慌。”
“放心吧，吸氧了，很快会好的……”
“咳咳咳……”坐在旁边的庞老板忽然猛烈咳嗽起来。
戴云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等他咳嗽停下来，才问道：“你也咳嗽？发烧吗？”
庞老板点点头：“感觉有点烫，没事，感冒而已。”
戴云阳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留观室，来到了急诊内科。
这时候来看病的病人不多，吴浩也难得有了一些空闲，他正盯着一张胸部ct片在瞧着，戴云阳走到他身后他都没有察觉。直到戴云阳叫了一声，他才一激灵，回头看见戴云阳说道：“你还真来了，用得着这么拼命吗？”
戴云阳说道：“我心里也不踏实，来看看。研究得怎么样？”
吴浩指着ct胸片说道：“你看这一块，右肺下叶胸膜网格影非常明显，内小叶间隔增厚，这跟细菌性肺炎和已知病毒性肺炎的影像都有明显区别。”
戴云阳上去看了看，点头说道：“是有一些不一样。不过，也没有什么特异性啊。”
吴浩瞧了他一眼，走过去关上房门，这才取出手机，翻出一则微信递给戴云阳：“你看过这一则微信吗？”
戴云阳看了一眼，是一份病人的检验报告临床病原体筛查结果，第一项写着：“检出阳性指标。sars冠状病毒……”
这一行字被画了一个红圈！
后面还标注有检出的其他病菌，戴云阳已经直接忽视了，他的视线定格在了sars冠状病毒这几个字上。
难怪吴浩刚才提到了非典，看来不仅仅是ct影像相似的问题，还有检验报告啊！
戴云阳感觉到了情况的严重，急忙低声问：“这东西谁转发的？可靠吗？”
“我一个大学同学发在同学微信群里的，好像是一个海鲜城不明病毒肺炎病人的检验报告。”
“难怪说网上流传华南海鲜城的肺炎是sars，原来是这么来的啊。”
“就是啊，真要是sars，那就惨了。”
戴云阳想了想，说道：“应该不是，咱们国家已经经历了一场sars疫情，这些年对这玩意的研究还是很透彻的，我相信如果真是这玩意，肯定已经确诊了。既然新闻都已经说了排除sars的可能，那就肯定不是，这检验报告应该弄错了。不过，不能排除其他病毒的可能。”
“对啊，我同意你的判断。”
戴云阳沉吟片刻，又说道：“虽然逻辑上可以排除不是sars，但也可能是别的未知病毒，而且应该有相当的危险性，不然不可能隔离治疗的。咱们遇到类似病人，得预先做好防范，不然等弄清楚再防范，病毒已经进入身体，那时候后悔就晚了！”
吴浩点点头：“我同意，如果遇到类似病人咱们得未雨绸缪。比如杂货店这姓庞的老大爷，就得小心，他是海鲜城的商贩，又出现类似的症状。”
戴云阳问：“你给病人做了痰液检验吗？”
“嗯，已经提取了痰液拭子送去检验，结果要等两天才能出来，最近送检的挺多的。”
“最好给那庞老板也做一个胸部ct。我刚才听到他也在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