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娇点点头，莹润的双瞳有些黯然，丁老头自觉提起了他人的伤心事，问了一句便住了口，只说让她快些喝水，他用老姜熬的，特别驱寒暖身。

屋里烧着便宜的木炭，烟味大，却也有热度，李申老神在在喝着姜水，翘起二郎腿去烤脚，露出舒坦的表情。

“丁大爷，您刚刚说无头尸是从哪儿来的？”苏娇还惦记着丁老头神出鬼没的那几句话，现在有机会，正好问问。

丁老头常年寡居在义庄，没有亲朋往来，最大的爱好就是听送尸的官差说关于案子的事情，其数量都能写好几本话本子了。

“碧竹村呐。”丁老头双手抄在袖子里，歪着头眯上了眼，“那可是大商朝赫赫有名的虎勇大将军老家，他死后尸首就埋在碧竹村，朝廷给银子修了好大一个墓。”

“那鬼魂作祟又是怎么回事？”

“送尸的官差也是听村民们说的，虎勇大将军天生神力，还未参军时用一把开山斧硬生生将山里大虫的脑袋削飞了，后来拜入邵将军门下，使的一对豹头大斧，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斧到之处，无一人的脑袋能在项上安好。”说着说着，咋感觉后脖凉飕飕的，丁老头缩了缩脖子。

“有村民说最近瞧见一穿着盔甲，手持双斧的鬼魂在村庄附近游荡，转日就在竹林里发现了这具无头尸。”

“死者不是碧竹村的人吗？”苏娇问道。

“不是，虽然没了头，但村民们自查过，没有少人，而且那人穿的衣物也不是碧竹村老百姓能穿得起的料子。”

“是织锦的料子，非权贵之人不会用来做外袍。”一直没吭声的李申换了只腿继续翘着，“我方才忘记让你记下了。”

苏娇：……我怎么觉得你是故意的。

心里吐槽归吐槽，苏娇还是老老实实把衣料的信息加在了尸单上，她又仔细看了遍，递给李申：“李哥检查一下，看看哪里需要修改的。”

李申不耐烦摆手：“不看不看，写错了也是找你麻烦。”

苏娇眼角抽了抽，听听，这还是人话吗，前面还说想收她做徒弟，这会就开始不做人了。

半个时辰后，有官差急匆匆而来，身后还跟着一对中年夫妇。

“那尸首在何处？”钟夫人富态的圆脸可见的有了凹陷，面色苍白，内心仓惶无助，又不肯让外人瞧见，努力摆出镇定的模样。

“将军、夫人请往这边走。”官差小心翼翼引着二人到了停尸房。

苏娇站在门边往停尸房的方向张望，回头道：“不会这么快就知道无头尸的真实身份了吧？”

这也太快了，她本来想琢磨着让李申带她去现场勘查，说不定能找到能够证明无头尸身份的蛛丝马迹，结果她话还没说出口，人家已经找上门了。

停尸房爆发出一阵凄惨的哭喊，看来无头尸的身份是板上钉钉了。

不过这也是好事，确认了身份，查案子就更加方便了，苏娇可不信什么鬼魂作祟，暗地里摩拳擦掌，脑中列出了一整套查案的方案。

但人算不如天算，无头尸李昌的父母，也就是李将军接了尸体回府，灵堂一摆，说儿子死得其所，不必多查。

“我滴个乖乖，杀子之仇也不报？”苏娇嘀嘀咕咕。

李申轻哼一声，眼底藏着看不清的黑雾：“这事……不会到此结束。”

“什么意思？”

李申却没有回答她，两日后，碧竹村外又发现了一具尸体，脑袋跟李昌一样，被人砍了下来，附近也没找到砍下来的头部。

这是第二具无头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