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奴婢错了，奴婢错了，求您饶了奴婢吧……”桂枝疼得受不了了，跌跌撞撞冲到前面，扒着马车车窗不放。

马车依旧不紧不慢向前走，桂枝一边跟在马车后面跌跌撞撞跑一边哭求，哭声令人心酸。

楚青玖抬脚踩上桂枝的手。

“啊——啊……”一声短促尖叫后，是更凄厉哭喊。

孟妈妈忍不住探出头去看。

桂枝正摔倒在路上，浑身泥水，狼狈至极，尖声喊痛。

孟妈妈又忍不住偷偷去看楚青玖。

她只看到楚青玖面容波澜不起，没有高兴也没有不悦。

但正是这份波澜不起的平静，让孟妈妈后心发凉，三小姐，是真的心狠手辣。

幸好她一贯小心做人，心里轻视三小姐，说话却还客气着，没有把三小姐得罪狠了。

深吸一口气，孟妈妈安静如鸡闭目养神，至于外面桂枝越来越小的呼喊，孟妈妈压下心底忐忑，只听不见——

三小姐不至于真的要把桂枝抛下的……吧。

桂枝崴了脚，勉强爬起来，左脚一点地，一阵刺痛让她再次摔倒地上。

眼看马车根本不停，走得越来越远，桂枝心底恨毒了楚青玖——她不过就是讥讽两句，为什么要这么折磨她？

孟妈妈逼她道歉，她恨。

桂香不肯扶她，她也恨。

只要让她找到机会，她一定要好好“报答”三小姐、报答孟妈妈。

心里这么恨着，等马车返回来接她时候，桂枝学乖了，收起了脸上的恨意，低着头爬上了马车。

三河县与京城之间，路途着实不近，何况还要走些山路，一行人已经在路上颠了十多天。

这一天天熬着，车里又闷又热的，众人都恹恹的，这日中午碰到一个茶棚，便停下来休息。

路边茶棚窄小，只有两个方桌，已经全都有人坐着了。

不过其中一个桌子只有一位夫人带着一个丫鬟在，孟妈妈便上前，想商量着让楚青玖也坐这边透透气。

等她过去一看，吃了一惊：“原来是蔡夫人，奴婢见过蔡夫人。”

蔡夫人神情也是恹恹的，看了一眼孟妈妈，示意身边丫鬟接话。

丫鬟就笑道：“我是彩兰，敢问妈妈是？”

“奴婢姓孟，我家大老爷是邠州通判、老爷是京兆府的知事，奴婢曾有幸见过夫人一次，这次是送我家三小姐回家，车里闷热，下来歇歇脚……”

孟妈妈话音未落，彩兰一下子明白了孟妈妈的来意，便又笑道：“孟妈妈快把贵府三小姐请来喝口茶，这天热的，可别晒到了。”

可她心底还是有些纳罕，只有一个小姐？孤身从外地去京城？

到底是别人家事情，彩兰也没问，但看到那个黑瘦的小姑娘时候，彩兰还是没忍住露出了惊讶表情。

蔡夫人姓费，名湘琴，是京兆府府尹夫人，听到彩兰和孟妈妈对话，又听楚青玖是一人被送上京，忽然想起了过往，心底对楚青玖，先有了三分的怜爱。

等见到楚青玖，她也愣了下——这小姑娘，比自己当年还惨，她当年……起码是衣食无忧的。

“多谢蔡夫人。”楚青玖大方道谢，并没有因为别人含有其他意味的目光而有所局促或者自卑。

她自己从容坦荡，别人要是诧异，倒显得别人少见多怪、不够镇定。

“坐吧。”费湘琴莞尔一笑。

这小姑娘看着挺大方，丝毫没有畏畏缩缩的小家子气，也没有其他千金贵妇那种造作模样。

费湘琴有些欣赏，虽然身上倦怠，却也和楚青玖寒暄两句，顺着楚青玖的介绍，叫她“阿九”。

楚青玖也欣赏费湘琴——长得好看的她都欣赏。

休息了一会儿，临走的时候，楚青玖轻拉住了费湘琴的手：“蔡夫人，我有话想和你说。”

费湘琴上下打量楚青玖片刻，她之前觉得这小姑娘还不错，难道看错了？这也是个虚荣想巴结自己的？

差点连自己都骗过，倒是挺会装的。

但费湘琴还是颔首应下：“好。”

费湘琴挥退了身边人，笑问楚青玖：“阿九有什么话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