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答该怎么治，楚青玖只继续道：“夫人有孕后，应该还用过滋阴养血、安胎保胎之类的方子。”

费湘琴忍不住了，用帕子捂住了眼睛，藏起自己泪水，哽咽着问道：“你说的是，这些我都用过，可，都没用。”

楚青玖神色安闲，并不曾大声说话，但所言却让人信服：“病因错误，方不对症，当然没用。”

“因为寒湿凝滞、血行不畅，夫人吃下去的五谷、喝下去的补药，无法通过血液运送到胞宫内滋养胎儿，胎儿长期得不到滋养，当然不可能长大、坐稳。”

费湘琴有些懂了。

楚青玖举了个例子，更加直观、明了说明病情。

“夫人可以想一下，一株花落后刚结果的树，被种在瓷盆里，然后连着瓷盆半埋土中，之后夫人命人在瓷盆外勤松土、多浇水、厚施肥，觉得太阳大了，还弄个遮阳棚防晒……”

费湘琴又痛楚、又难过，却还想知道的明明白白，所以紧盯着楚青玖，把楚青玖说的每一句，都放进了心里。

楚青玖并不因为费湘琴的凝视而觉得不自在，语调依然缓慢却清晰、有力。

“瓷盆外的土地是夫人的身体，水肥遮阳棚都是夫人吃下的五谷、喝下的补药，瓷盆是肿块，树根树干树枝是运送养分的经脉血液，树上之果，是胎儿。”

“如上述情形，”她声音带了一点儿怜悯：“夫人觉得，那树上之果，最后会如何？”

“无水无肥，萎缩、干枯、掉落……”费湘琴面色惨白，喃喃而语。

便如同她的孩儿一般……

楚青玖点头：“是啊，夫人您服用安胎保胎药也好、滋阴养血药也罢、健脾养胃药也可，或许脉象和症状上显示都是对的，也确实对夫人的身体有所裨益。”

“但对于胎儿来讲……不管夫人喝下多少汤药，只要寒湿、肿块存在一日，养分便被阻隔一日，胎儿便一日无法受到滋养，是、保不住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费湘琴悲痛不已，无声落泪，渐渐放声大哭。

费湘琴需要一场大哭来宣泄心底积郁的痛楚。

这对她的身体有好处。

楚青玖不劝，还阻止了彩兰劝说。

当然，哭太久伤身，这是不行的，好在费湘琴自制力还可以，慢慢自己收了眼泪。

“该如何治？”费湘琴再次问。

“要治夫人病症，必须要散寒除湿、行气化瘀。”楚青玖给出思路，又让费湘琴伸手，她要诊脉。

费湘琴好奇：“阿九说得症状都是对的，为何还要再诊脉？”

“同样病因，但因病人居所、吃食、年龄、经历等不同，细微症状也会有不同，须得细致诊脉、询问，才好加减药物，真正做到对症下药。”楚青玖回答。

费湘琴点头，倒也确实是如此。

楚青玖诊脉完毕，又问了费湘琴一些问题后，闭目沉思片刻，让彩兰执笔，写下药方。

“此方名为‘少腹逐瘀汤’，最是能祛瘀调经止痛、温阳活血理气，我在此方基础上，根据夫人症状进行了加减。”

费湘琴拿着药方看的时候，楚青玖在一边解释。

“小茴香、肉桂、干姜味辛而性温热，可温通血脉，驱除寒气；当归、川芎、赤芍、没药等药行气活血、散瘀止痛；再加苍术、茯苓等药除湿行气。”

“此方每日一剂，水煎，分两次服用；二十日可见效果，到时再看情况调整加减。”

“痊愈之前，须禁房事。”

楚青玖把注意事项一一说清楚。

费湘琴郑重收好药方，带着满腔的希望，诚挚向楚青玖道谢：“多谢你，我会按时服药的。”

楚青玖“嗯”了一声，又说道：“夫人也可以多找几位大夫诊治，看这药方是否对症；若是对症、但夫人不放心用此方，也可用《金匮要略》所载的‘黄芪桂枝五物汤’加减服用，虽然不如此方对症，但多服一些时日，也能见效。”

她说得坦坦荡荡，丝毫不因为别人不信任她的医术而生气，反而还提供可替代的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