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僵持不下,鲤九见她不言,便知道有戏,拿捏人讲究威逼恐吓诱,剩下的,便是诱了。
“开个玩笑,瞧你还当真了。只是许久未见江大人,你只需说你身体抱恙把他引进宫就没你事了”
江清清许久不说话,鲤九看了她一眼,却发现把人给欺负哭了,拿了帕子放在她面前。这场面任谁看了,也是要让人心生不忍的,只是有时候吃过的亏,一生一次就够了。
“那时在卢国,是我年幼无知,爱慕虚荣,是我背信弃义,是我对不起你。”
鲤九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若是什么都可以被原谅,我做什么非要那么快送锦凉辰去投了胎,还烦请江贵妃有空将我从前给你防身的那把匕首还我,前几日还见过呢。”
见鲤九不为所动,一把刀就直直刺向了她。
鲤九侧了侧身躲开迎面而来的第一刀,趁机开口:“你的刀法是我教你的,江清清。” 她不能冒着被发现筋脉被挑过的风险去对付一个囊中之物,平添麻烦,便再未还手,
江清清用刀贴着她的颈,压下心中的愤怒,将刀柄递给鲤九,一字一字开口:“还 ,你 ,了!”
送那尊大佛送走后,鲤九松了口气,也算没浪费那些蹲过的大门,在此之前,她也未曾料到,那个挣扎在卢国淤泥里的女子有朝一日会回来,重新成为名东京都的天之娇女。
她真的很聪明。起先只是有人绑了她想威胁江丞相,谁也不曾想她会在山匪、奴隶贩卖市场、青楼,辗转在各种肮脏里,不见天日,手无缚鸡之力却活了下来。
她是在卢国一处小郡城遇见的江清清,那时受了重伤,与她生活过一段日子。她教她防身的本事,给她自己唯一保命的那把匕首,答应送她回国,甚至想好了等自己可以走动的时候为她报仇,杀光那些牲畜不如的人。
最后,却是那般草草收场,被她出卖后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用了很久才逼自己不想起来,尝试去忘记。甚至直到如今在没有灯的地方,都难以自处。
卫九霄进来看到的就是眼前女人撑着下巴趴在桌上,自己进来好久都不曾发觉。
额头一痛,鲤九才回过神来,待看清眼前被放大的脸,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待站在安全距离这才开口:“又想干嘛?”
“自然是做你我之间的事。”
你我之间的事?我特么跟你之间能有什么事?
那妖孽说完,宫人就盛着一堆堆五颜六色的东西往殿内搬。金银翡翠和宝石,几乎晃瞎她的狗眼。鲤九指了指那堆,“分财产的事?”
卫九霄示意一眼自己包的极其夸张的脚,鲤九也麻了。之前不是装的像模像样,没事人一样不想让旁人知道,怎么现在还,演上了。
等最后一批宫人端着赏赐进来后,他随手拿了个金簪插在她的头上,“昨夜是朕用力过了些,今日是特来向皇后赔礼的。”
“要不是你拦着,我都跳窗了,不打紧不打紧,也不是很痛。” 昨晚?那会见自己要跳窗就被摁了肩膀,见自己没动就送手了,还算有些良心,莫非想立个体贴温柔的好皇帝人设,好吧,看在没追究自己见孟伯雍的人的份上,陪他演。
众宫人:还差点跳窗了?
“也不该吓唬皇后,那些绳子和火折子”,说着他故意顿了顿,“朕不该说一起玩。”
鲤九了然,这是昨晚被自己发现,伤了自尊心了,立马装作一副见过世面的样子:“我不是迂腐的的人,你大可放心玩,真的,我很开明,你不用不好意思。”
众宫人:绳子,火折子……
这时轮到卫九霄被噎,宫里的传言,独独避过了琴瑟宫?回去,得再给他加三十军棍。
见卫九霄耳尖又有些红,鲤九十分体贴地叫宫人下去了,而后拿了一把瓜子放他面前,一堵堪比城墙的脸如今略带羞涩,让人看着,就无比,爽。
很少见他吃瘪,鲤九压住想要笑出来的欲望,一脸认真地问:“你们这是被人发觉了?”不然也不会如此大张旗鼓地,又赏又道歉。
“不是。”
“说出你的故事?”
“昨夜你跑出去,侍卫进来了”
鲤九点了点头,是的,侍卫看了一眼她,她故作恼羞成怒地挤了两滴泪,指了指里头,坑了一把卫九霄。
“然后?”
卫九霄向她靠近了些说了句话。
这时殿内就想起了劈里啪啦的响声,战况甚是激烈。有侍卫靠了过来,想了想传言,眼观鼻鼻观心再未动作。
晚上卫九霄没再出现,只是自己的脑子又脏了,从昨日他的那句一起玩,变成了在她耳边说出的那句更为无耻的话:
朕说皇后昨夜实在受不住,要拿匕首一死了之,朕欲拦下,误被匕首伤了脚。
想想之前在宫人面前的对话,鲤九将脸埋进了被子。
这边江清清回宫后,便将宫里闹了个鸡犬升天,此后便“大病了”一场。
入秋了,天气日渐转凉,那塘荷花却开的愈来愈艳。皇后宠冠六宫的消息,自夏一直到了秋还未平息。卫九霄也一直赖在鲤九的宫中,又因皇帝喜怒无常的性子,除了谏官各宫有怨不敢言。
自从跟卫九霄撕破脸,划掉,应当是狼狈为奸各取所需,鲤九就在宫里横着走了。这不,看见了御史大人,就直接散开夸张的随从侍女挡在了路中间。老爷子被气得躲在了墙角角,还是被碰了瓷。
“你这老匹夫,冲撞了本宫还不跪地求饶?”鲤九坐在撵上,一边念着提前做好功课的笔记,一边高傲地抬头睥睨他。
平时连皇帝都要礼让三分地人,应该是没见过这种场面,果真就被镇住了。看着他被气的一口气上不来,鲤九大功告成,准备撤人。
“妖,妖妃!你罔顾人伦!你不知廉耻!”只见那老头直接走到她的步辇前,挡住她的去路,气势十足。
随从虽知鲤九平日嚣张,却未曾想过她今日会来挡了御史大人的路,一边是举国皆知的权臣,一边是独宠六宫的皇后,一是也不知如何是好。
“大人谬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