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的堂妹,盛南浔。
生平最爱慕虚荣,属意沈煜,上一世曾经为追随沈煜不惜给她下毒,甚至盛家破败,也少不了她在其中周折。
盛南音笑意渐失,带着如画从马车上下来,明显不愿与她有过多的交流。
然而盛南浔却主动跑了过来,明明是对着盛南音讲话,视线却一直放在马车上:“长姐是被四皇子殿下送来的?若是不请四皇子殿下喝杯茶,若是让大夫人知道了,怕是又要说你不识礼数。”
有了这个由头,盛南浔轻轻敲了敲沈煜的窗户:“四皇子殿下不如来盛家坐坐,喝杯热茶再走?”
沈煜撩开帘子,扫了一眼盛南音的面色,摇头:“本皇子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多叨扰二位姑娘了。”
说完,就要命车夫返回。
“四皇子殿下。”盛南音突兀的开口,“这次的春日宴我总觉得有些不安,殿下可否派人在当日暗中护送前去明光庙的马车?”
“知道了。”沈煜将帘子放下,“本皇子自会安排时间。”
“多谢四皇子殿下,天冷路滑,四皇子要一路小心。”盛南音俯身行礼,立于门边目送沈煜远去。
然而转身,就对上盛南浔不虞的面色:“长姐是在同我炫耀与四皇子殿下的关系吗?四皇子殿下刚刚拒绝我的邀请,长姐便求他护送马车,长姐让我怎么想?”
你爱怎么想怎么想,盛南音忍了忍,那句骂声始终没有说出口,她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盛南浔,提步进了府中。
刚刚行了两步,就见着一老妇人火急火燎的前来寻盛南浔:“二小姐,您答应我的,若是帮您办成了那事,就给我银子让我去为我华儿看病,可不能言而无信。”
那事?
盛南音站定,反心之人,早该提防,她不免看了那老婆子一眼。
如画在她耳边悄悄提醒:“小姐,这位是在花园中负责洒扫的婆婆,我们都喊她福婆,福婆有个孙子,前几天做活伤到了脚,因着包扎不妥,前些日子感染,半条腿都烂掉了。”
烂掉半条腿?
盛南音轻嗅,她身上确实有一股子脓血腐烂的味道。
见盛南音好奇,盛南浔面上的表情更加挂不住,越发的不耐烦起来:“我不是已经给过你一锭银子了吗?你劝你,可见好就收。”
话虽然这么说着,盛南浔还是又从里件的夹层中翻出荷包,取出一小锭银子塞在福婆掌心。
“老奴这是实在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上好的郎中诊金就要一锭银子,更别说抓药,老奴全身的钱都使出来了,还是差这么多……”
盛南浔摆手:“行了行了,别在这里碍本小姐的眼。”
盛南音却来了兴致,见福婆就要离开,她立刻命如画将人拦着:“将那药方子给我看看,闲些时我在闺中看过几本医术,也能说出个一二来。”
福婆犹豫的扫了眼盛南浔,还是先一步将那张皱巴巴的单子从怀中取出来。
这些药物都是清热去火的药材,虽说中规中矩,但对于消炎没有太大的帮助。
尤其是最下方的一味三七。
三七性热,若是真如单子上说的这般,碾成粉末外敷,她孙子的腿就别想要了。
盛南音皱了皱眉头:“你这是从哪里找来的郎中?这副药有问题!”
“小姐慎言,老奴找的郎中老奴自己心里清楚,小姐不过看过几本医书,还是不要对出世的大夫评头论足的好。”福婆不动声色的将单子要回来,裹好了那锭银子。
“放肆,谁准你这般同我们小姐说话……”如画瞪过来。
“罢了。”盛南音抬手,若福婆这副药是真的话,今晚自会有她的苦头吃,盛南音扬眉,“既然你觉得单子没开错,那你就顺着这单子去抓吧,救人要紧,耽误不得。”
福婆点头,得了盛南音应允,一溜烟没了人影。
盛南音回到流芳苑内,细细复盘今日一事,越想越觉得蹊跷:“如画,你去闲云院中,听到什么都与我细说。”
“是。”
如画前脚刚走,后脚盛陈氏就走了进来,见盛南音面色红润了不少,半是心疼半是生气:“轿撵还没去接你怎的就先回来了?昨日你怎的这般大胆?宫中哪是你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的地方?”
“娘亲放心,我这不是还完好无损的站在你眼前吗?”盛南音将盛陈氏扶至正位,敬上一杯热茶来:“说来,我倒是想跟娘亲打听打听一个人,你可知福婆此人?”
“你刚回府中,还没与我这个当娘的说上几句话,就要去关心旁人?”盛陈氏见盛南音恢复的不错,点了点她的额头,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福婆在府中呆了有些年头了,之前是在盛兰氏跟前伺候的,手脚还算麻利。”
“前些年死了儿子,家中仅剩她孙子这么一个壮丁,自然是当做宝贝来疼,为了多些时间照顾孙儿,就连在盛兰氏跟前头伺候的职务都辞了,去了后院。”盛陈氏细细回想着,“你问这个做什么?”
“就是今日碰见了,觉得好奇。”盛南音又同盛陈氏说了些体己话,约莫到了黄昏,才将娘亲送出院中。
刚刚用了晚膳,盛南音就见着一个人影在窗外晃晃悠悠,似是想要进来,又犹豫着应当如何开口。
正焦急着,那股腐肉与脓血的味道又钻进了盛南音鼻腔。
盛南音试探的问了声:“福婆?”
窗外那人动作僵住,不得已进了盛南音门中:“小姐,今日半天是老奴的不对,那位为华儿看病的郎中今个已经跑了,就连华儿的腿也都……”
福婆哽咽着,手上的脓水还未干透。
盛南音看的心惊,飞快的披上件衣服跟在福婆的身后,去了下人的厢房中。
刚进到院内,就能够闻到一股恶臭,如画不适的皱起了眉头,盛南音的面色却未有变化,甚至步子又走的急了些。
借着昏黄的烛火,盛南音将床榻上的华儿翻转过来,终于看清那鼓起一个大脓包,几乎要比得上他腰般粗细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