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靖禹好看的嘴唇抿了抿，让程曦瑶也禁不住跟着动了一下。他瞥她一眼，缓慢说道：“黄大人已死，但是齐王还有事情要吩咐他。你带上前几天那面具，再跟我去一趟。”

“你没处理好他的身后事？”程曦瑶皱皱眉头。

这般不利索，可不像是眼前这个人的风格。

“刚要下手，”莫靖禹微微笑了，“就接到了莫允杉的密信。从密信上看来。莫允杉这次要交给黄炳元一些重要的事情，所以我就将黄炳元的丧事压了下来。”

程曦瑶点点头，沉默片刻，开口问道：“会不会有诈？”

毕竟上次宴会，那个老狐狸就已经对她的身份起了疑心。况且张谦是莫允杉的军师，还认出了她的琴声。当时张谦醉着是没有起疑心，可是未必醒过来之后不会发现什么端倪。

不过是一次交易，若是搭上自己的姓名，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值了。

莫靖禹眼神深沉，半晌，他冷静而坚定的声音响起：“就算是陷阱，这次也一定要去看一看。莫允杉在朝中的势力日渐壮大，若是再不动手，只怕后面会越来越难做。”

程曦瑶从侧面看着莫靖禹那双眼角微微上翘的眼睛，从里面看出了决心跟勇气。她点点头，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或许是被这份坚毅感动，也或许是被一些什么别的东西。程曦瑶觉得，自己有必要去这一趟。

“至于你么，”莫靖禹嘴角带笑，看得程曦瑶打了两个寒噤，“必要的时候，倒是可以当我的替罪羊。”

……

程曦瑶觉得，自己刚才那份感动真是被浪费了。

尽管莫靖禹这么说，但是程曦瑶还是在第二天一大早安排好程府中的事情，跟着莫靖禹出了门。毕竟，这么大的事情，就算是莫靖禹想拿自己当替罪羊，那也不是自己能抵得住的。

再次带上那张假脸，程曦瑶甚至摆出了一个妖娆的姿势：“我这样会不会更像顾卿卿一点儿？”

莫靖禹无语的看着程曦瑶的兰花指，似乎是在思考，半晌，认真说道：“顾卿卿也没有这样矫揉造作啊。”

这个人嘴臭起来简直想让人把他掐死。程曦瑶翻了个白眼，转过头去不再理他，专心看窗外的风景。莫靖禹看着程曦瑶在车窗下摇摇晃晃的身影，心思却有些烦乱。

作为万国的王爷，他见过很多模样的女子。有那些出身名门世族的大家闺秀，有那些青楼酒肆的卖笑女子，可是没有一个女子，丝毫不介意被人当做烟花妓女，也丝毫不在意那些繁缛礼数。

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先后救了自己两次。在齐王山庄中那样惊险的情况，她也是毫不在乎，甚至能打听清楚自己从来没有告诉过她的事情。

莫靖禹微微眯了眯眼，摸摸下巴，脸上再次露出一副流氓一样的神情：这样的奇女子，可要物尽其用啊……

等到了齐王指定的地点时，已经是中午时分。莫靖禹先调开帘子看了看外面，只见几个穿着寻常百姓衣服的男子正在闲聊。他回过身来，压低声音，对程曦瑶说道：“这几个人应该就是齐王的手下。”

“应该？”程曦瑶皱皱眉，轻声问道，“你没见过他们？”

莫靖禹摇摇头，说道：“齐王为人谨慎，有什么任务都是在这样的寻常市井中接头，很难发现。黄炳元与齐王的人见面，从来都是单线的，我的人并未见到过他的人。”

程曦瑶点点头，看着莫靖禹跳下车，与那几个人交谈了几句，回身将她扶下车，笑道：“夫人与我等去旁边酒楼用饭，我与几位大人还有要事相商。”

程曦瑶柔婉地低下头：“是。”

几人去的酒楼，并不是什么京城有名的，只是在路边的一个小酒肆。虽说是酒肆，可是收拾的十分干净整洁，老板娘看上去也清爽动人：“几位客官里面请！吃点什么？”

程曦瑶跟在莫靖禹后面，低着头，一副楚楚动人的柔弱模样。她偷偷打量这个酒肆，看有什么方便逃生的路径，以防万一。

几人落座之后，先是推杯换盏了一会儿，便听见其中一人笑着对程曦瑶说道：“夫人可还记得，上次内子与夫人见面，曾问夫人如何面如桃花。夫人说要赠内子胭脂水粉，如今可带来了么？”

程曦瑶闻言，顿时提高了警惕性。她揉揉脑仁，装模作样的想了半晌，方才不好意思的笑笑，说道：“倒是妾身记性平常，不曾记得有过这样的事啊。”

“如此。”那人微微颔首，眼睛却紧紧的盯着程曦瑶与“喝醉”的莫靖禹，片刻，笑道：“大人带家眷此来辛苦，这酒肆别的没有，却有些许秘方好酒，我去与老板娘要些来，大人尝尝？”

莫靖禹似乎眼睛都睁不开了，随意的挥挥手，口中含糊不清的说道：“那就劳烦大人，今日酒甚是香甜，大人果然有心。”

那人笑了笑，不再言语，转身出去了。莫靖禹一歪身子，却靠在了程曦瑶身上，将她一把搂入怀中，高声笑道：“卿卿，为夫醉了，床铺何在？”

程曦瑶心中会意，起身向剩下的几个人笑道：“夫君醉了，妾欲与夫君休息，不知各位大人可否行个方便？”

剩下几人虽然穿着与出去那人并无差异，但是行事言语差了却不少。程曦瑶笑得妩媚，却十分冷静的看着他们。见几个人毫无戒心，纷纷点头应允，方才放下心来，勉强扶起莫靖禹的身子，口中带笑：“老爷，妾身扶您回去。”

莫靖禹口中“嗯嗯啊啊”的答应着，不住地将热气喷到程曦瑶的耳朵上，弄得程曦瑶很想一拳把他的门牙打下来。

等到了另外一个房间，莫靖禹迅速的站直身子，睁开那双醉迷迷的眼睛，声音冷静：“怕是那群人已经起了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