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夜晚，程曦瑶依旧在万福宫留宿。莫靖禹因为要去调查莫允杉的事情要出宫，并没有跟程曦瑶一起回去，临行前，他叫住程曦瑶，面色凝重：“要是赵梦凌再来惹你，你不用理她，直接回宫就是。”

程曦瑶担忧的看他一眼：“万一把你以后的王妃气没了怎么办？”

“啰嗦。”莫靖禹瞪着她。

程曦瑶嘴角微微一翘，忍不住笑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莫靖禹现在气急败坏的样子，她竟然会很高兴。莫靖禹看着程曦瑶笑出声来，也笑了一下，摆摆手道：“快些回去吧，晚了各宫宫门都是要落钥的。”

本来程曦瑶以为自己不算路痴，虽然记路的功能不算好，但是走过一遍的路再走一遍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程曦瑶似乎把万国的后宫想得过于简单了。在走过了无数条看起来一模一样的小路之后，程曦瑶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瞎了。她回头看看跟在身后的阿瑾，迷惑的问道：“阿瑾，我们这是到哪里了？”

阿瑾尴尬的看看四周，老实的回答道：“回小姐，不知道。”

程曦瑶叹一口气，正在打算抓一个小太监或者小宫女来问问的时候，突然看见前面有两个人一闪而过，鬼鬼祟祟的样子很是可疑。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只见是一个穿着太监服饰的人，正小心的向一扇宫门处摸去，走得十分谨慎，时不时回头看看四周有没有人。程曦瑶思考片刻，觉得就凭自己这个糟糕的路感，一会儿再绕回来不小心碰见他，说不定会被灭口，倒不如这时候跟上去，听听是什么事情来得安全。

这样想着，程曦瑶回头示意阿瑾安静一些，便远远地跟着那小太监。由于程曦瑶跟阿瑾离得远，步子放得又轻，那小太监并未察觉。两人一路躲躲藏藏，直到来到一扇匾额名叫“承恩宫”的门前，那小太监方才停下。

“承恩宫？”程曦瑶觉得名字有些耳熟，但是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只有慢慢靠近，听听两人说什么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只听见小太监有节奏的敲了几下门，门“吱哟”一声，轻轻打开，一个宫女的声音轻轻说道：“怎么这时候才来？”

“和贵人起了疑心，下手慢了些，”那小太监压低了声音，似乎是在解释，“不过东西已经放好了，姐姐放心。”

“那便好，”那个宫女似乎笑了一下，说道，“下手这么多人，和贵人可是最谨慎的一个呢。”

和贵人？依稀听到这三个字的程曦瑶细细的想了想，好像这是当今宫中除了忻贵妃最得宠的嫔妃，因为出身好，生得也好，日日陪在皇上身边。今天白天在皇后那儿请安的时候，似乎还看见和贵人去了呢。

程曦瑶咬紧嘴唇，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她知道这个时候出声，就是在找死。

拿小太监随声附合了两句，又迟疑道：“不过那东西，当真是看不出痕迹？回头皇上要是查出来，只怕咱们都不好交代。”

“不会，”宫女冷笑几声，“除非验尸，否则查不出来。当年俪贵妃那么精心的养着，不还是去了么？皇上这么些年，都没有查出什么，怕什么！”

“我母妃旧年间生了一场风寒，之后竟然一病不起，百般救治无法……”莫靖禹的声音慢慢在耳边响起，程曦瑶脸色渐渐凝重起来。如果这两个人说的是真的，那俪贵妃的死岂不是有人谋害？

“这药服下之后，人就会慢慢衰竭，百试百灵。去吧，若有什么事儿，娘娘再吩咐你，有的是好儿。”那宫女还在说着。

“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姐姐请回，我就回去了。”小太监嘻嘻笑了两声，伴随着脚步声慢慢响起，又听见宫门慢慢关上，程曦瑶慌忙带着阿瑾躲好，半晌之后，听得外面没有了声音，方才走出来。

方才听见的事情，简直太过惊心动魄。程曦瑶缓慢的走在宫中小路上，沉思半晌，回身面色严肃的嘱咐阿瑾道：“今夜听见的事情，万万不可说出去，知晓么？”

“是。”阿瑾赶紧应了一声，又转身找路边上夜的宫人们问了路，两人才相互搀扶着慢慢走回去。

以前在宫斗剧中看着娘娘们斗来斗去，倒是也不觉得可怕，可是真正经历过，程曦瑶觉得自己手心一直在冒汗。而且，她听见的秘密还是关于俪贵妃的。

回到宫中的程曦瑶出神的盯着桌上的蜡烛，看它晃来晃去，半晌，才轻声问道：“阿瑾，你说，这里的人为什么这么可怜又可怕？”

阿瑾为程曦瑶倒上一杯凝神露，担忧的劝道：“小姐是被吓着了么？不如明天便回明了睿王殿下，咱们还是回府中住吧。”

府中就一定安全么？程曦瑶苦笑着摇摇头，眼前禁不住又浮现出那个熟悉的身影，倾绝天下中带着些许冷淡，似乎永远不把这世间的一切放在心上。她用力把眼睛闭上，良久，才慢慢睁开：“睡下吧，明天还有明天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当程曦瑶睁开眼睛的时候，旁边已经有一个宫女伺候多时了。见程曦瑶醒来，那宫女上前行了一礼，说道：“姑娘醒了？睿王爷在外面备下早膳，等着姑娘一起呢。”

听到莫靖禹来了，程曦瑶没来由的心情一沉。她勉强笑了笑：“好。”

待到程曦瑶上了饭桌，莫靖禹已经闭眼养神好一会而了。听见她缓步走来，莫靖禹眼皮都不抬一下：“你怎么这么麻烦，起个床都要这么久？”

心情不好的程曦瑶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回道：“要穿衣，洗脸，化妆，梳头，时间当然久。不像你，随便用手搂一搂头发就能出门。”

“本王也是有小厮负责梳头的！”莫靖禹义正言辞的纠正道。程曦瑶错愕的抬头，盯着他看了片刻，总算从那个男子出门只用十分钟的年代中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