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静和烬荧回到班级,同学们正在练习武学丢失的部分,却一头雾水完全不知所措,一看到烬荧便团团围住,问出自己想知道的答案。烬荧还没有来得及练习,也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去询问洛落,可是若是直接说出自己也不知,总觉得会有损教师的尊严,索性遁了。
卿静在烬荧走后,就和大家说了若需的话。
“只有半年可活吗?”
“若需大师的意思就是,若是明晚那人再不出手相救,等若需大师出手,三折就只有半年可活了。”
“咱们去找能救三折的人吧!”
“有心人是谁?”
“……”
卿静走到垃圾桶前,将纸屑全都拿了出来,再一片一片的拼好,唐糖坐在卿静的对面,嘴里含着糖果,看卿静也想看看这幅画,她就帮忙一起拼。纸屑很碎,拼了得有半天,卿静和唐糖都没有去上下午的武学课,也只是拼出了三分之一。
“别拼了。”
这仅有的三分之一就足以令人绝望,卿静不是洛落,却也能真切的感受到洛落的痛苦。她坐在位置上,仿佛赤身坐在冰天雪地里,只觉得鼻尖很酸,心也很酸。
“怎么了?”唐糖看卿静说不上来的奇怪,问道。
“……”卿静摇摇头,没有说话。
八班的学生十分之九都是从小生活在蜜罐里长大的孩子,他们被宠溺着长大,并不能要求他们设身处地的为别人着想。一群少爷小姐,哪里知晓痛苦为何物,只要心怀怜悯,就值得感恩戴德了。
突然觉得心里很闷,站起身,打开窗户看着窗外的景色,沉闷感丝毫没有消散。
总得做些什么才可以。
于是次日一早洛落刚来到班级,就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花束,上面的卡片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玩闹的同学们抱在了一起,每个人都没有表现出不对劲,道歉者是谁洛落不知,只是这满天星看着倒格外的欢喜,把花束紧紧的抱在怀里,花香味扑鼻而来,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柔和的笑意。
尤弋的表情僵硬,他双拳紧攥,目光阴抑。
到底是谁做了这种无聊的事情?姐姐只要有我一个人就好了,其余人的好心与善意,全都恶心无比。因为不知道是谁做的,那么就是所有人做的,既然如此,为了防止你们再做一些动摇姐姐决心的事情,就先把你们解决掉吧。
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只是想要姐姐的依赖与爱意,若是被你们这群垃圾破坏,也真是搞笑了。我想要的自始至终都是唯一,是绝对的唯一。
洛落把花束放到一旁,上课铃响起,蓝了稚才出现。他俊美的脸上有明显的淤青,步履有些不稳,看来是经历了一场恶战。洛落有些惊讶,赤阳内能和蓝了稚一战的人寥寥无几,而将他伤的如此之重,该是有多强?
“稚,谁伤了你?”苏子墨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他就发现了,怎么洛落一来到班里,就这么多的事儿?!
“没事儿。”蓝了稚明显不想多说,他走到洛落身边,站住,表情僵硬,目光深沉复杂:“老师叫你过去一趟。”
想必是关于武学的事情,洛落点点头,应了。
洛落跟在蓝了稚身后,她能感觉到蓝了稚对自己情绪上的变化,之前虽算不上仇视,却也不似现在这般奇怪。还没到办公室,蓝了稚却突然猛地停住了前进的脚步,洛落刹不住闸,一下子撞在了蓝了稚的后背上。
抬起头,一下子陷入那深邃的双眸里。
“你是谁?”
突然的质问令洛落发懵,蓝了稚的敌意毫不掩饰,伸出手按住洛落的肩膀,用了十足的力气,可洛落却连眉头都没皱。她只是不明白只是过了一晚,就与蓝了稚成了敌人,不是昨天还挺友好的嘛。
“你怎么了?”
我能是谁?当然是洛落了。刚要这么回答,洛落猛然想起,最开始的洛落已经死了,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同名的孤鬼。蓦然有些心虚,洛落低下头,声调慢慢变低。
蓝了稚轻笑一声,眼中却逐渐冰冷。
洛落以为,蓝了稚受伤已经属稀奇了,可是现在居然连烬荧都受伤了,虽然未与烬荧交过手,可是却深知烬荧深不可测,寻常人根本伤他不得。
“老师,你……”话还没说完,烬荧的冰锥就刺了过来,直逼面门,洛落一个闪身,从戒指里涌出的雷元素凝聚成护盾,挡在了洛落的前面:“你有病啊?!”
若不是洛落反应快,现在就已经死了!
“能感应双元素?”烬荧揉了揉发疼的肩膀,视线锁定洛落,说:“这就不好办了。”
洛落明白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烬荧把自己叫到这里来,就是要和蓝了稚杀死自己。
不过能感应双元素是什么鬼?自己是雷系武者啊!
“战斗之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战斗吗?”就算是死,洛落也得当一个明白鬼,之前明明好好的,可是现在却拔刀相向。这二人,都不像是会从别人那里受气后,找别人撒气的主儿。
看洛落真的好像一无所知,蓝了稚和烬荧收起了战意,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中看出惊讶。
“昨晚,我和烬荧老师一起去你家,半路上看到你在杀人,我们阻止了,于是你攻击了我们之后,就消失了。”蓝了稚的思绪回到昨晚,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洛落,一字一句说道:“你说,你叫千树。”
在那时看到的洛落俨然已经化身为恶魔的女儿,举手投足都妖冶的不行,如果说现在的洛落是不施粉黛的水仙花,那么那时的洛落就是浓妆艳抹的曼陀罗。凶性十足又嗜血,就像是惑乱世间的魔女。
洛落面前的护盾消失,她不相信。
“你们认错人了吧。”洛落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遇到了误会解释就好了,一见面就打打杀杀的,多凶残啊:“我拥有一张大众脸,你们认错也在所难免。”
而烬荧和蓝了稚却没有如洛落一样放松,他们依旧眉头紧锁,蓝了稚闭上眼睛,再睁开时说了一句:“你看看你的后背,伤痕是不会说谎的。”
战斗时,烬荧的冰锥刺伤了洛落的后背。
一开始并没有全力以赴,只是想让洛落虐杀的动作停下来,可是逐渐,烬荧和蓝了稚都被洛落说出的话与行为激怒,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洛落骗的团团转。
那不曾见过的嘴脸,那格外惹人厌恶的模样,恨不得让人立刻摧毁。
蓝了稚与烬荧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誓死保卫的东西被别人当作威胁自己的工具,可是洛落却轻易的说出了口,并且该死的是,她还有能力办到。
隔着布料,洛落并不能触摸到伤口,索性脱掉外衣,正当洛落准备下一步动作的时候,烬荧和蓝了稚都闭上了眼睛,白净的脸上出现可疑的红晕,洛落眨眨眼睛,没当回事。
当手指触碰到伤口时,并没有感受到疼痛,却沾染了鲜血,洛落感觉到濡湿,一下子怔在了原地。
“你真的感受不到疼痛吗?”听到簌簌的穿衣声,蓝了稚和烬荧睁开眼睛,看到了洛落圆润肩头的淤青,有明显的指印。原本以为昨天下午洛落抱着尤弋时说的话只是夸张,可现在而言,她真的感觉不到疼痛。
蓝了稚在洛落的身上看到了太多奇怪的事情。
“我不知道。”穿好外衣后,洛落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她双眼失神,摇了摇头:“我真的不知道。”
昨晚她困了,便睡了,醒来后穿好衣服就来国学院上课,没有杀过人,更没有攻击过谁。
那么惧怕死亡,知晓过死亡能给人带来多大的绝望,洛落怎么可能会杀人?可是后背的伤不是假的,洛落只觉得像是有只无形的大手用尽全力将脑海搅动一样,晕晕乎乎的。
烬荧和蓝了稚的伤,真的是自己造成的吗?
压死骆驼的最后那根稻草,它并不知道会因为自己会压死一只骆驼,而洛落已经处在濒临崩溃的境地,那最后一根稻草到底何时出现无人知晓。看向烬荧和蓝了稚的伤痕,眼前的景象出现重叠晃动,洛落隐约身体轻了许多,竟能飘在半空中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烬荧和蓝了稚。
而后,她看到了自己的身体倒了下去,烬荧与蓝了稚则面露慌张,洛落刚要开口说话,便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