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对二赖子这样的人渣，不能心慈手软，这次你砍断了他的手，他也长长记性，有所收敛了。”祖母潘氏将马灯挂了起来，“我们戴家孤儿寡母的，凭什么就是别人刀下的鱼肉。趁着现在时间还早，我得和去你八叔家里一趟，这事儿不能让二赖子的几个兄弟恶人先告状。”

“奶奶，我陪你一块去。”戴昌遇大声地说，将砍刀和杀猪刀一并拿上了，“娘，您一个在家里，要关好大门。如果有人敲门，千万别上当，我和奶奶去去就回来。”

“嗯。”刘氏微微点头，轮到她又犹豫起来了，扭扭捏捏地说，“娘……还是不要去和族长说这事了，要是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我被二赖子侮辱了，往后我还怎么做人啊？”

“都啥时候了，还顾忌这些。要不是老学无所畏惧，及时救我，今晚死的就是老身我了。孩子他娘，是所谓的名节重要，还是我们一家人的安危重要？”潘氏有点不悦了。

“当然是一家人的安危重要。”刘氏应道。

“那不就得了，老学，拿火把，和奶奶去八叔家。”潘氏对戴昌遇急急地说。

“好咧。”戴昌遇提着马灯，到厨房点燃了火把，到了厅屋，和潘氏一块走出了大门。

“娘，我们走了。记得关好门，无论谁叫门，都不要理睬。”戴昌遇叮嘱刘氏。

刘氏看着外面黑漆漆的一片，站在门内点点头：“为娘知道了，你们也要小心点。”

戴昌遇举着火把，跨过了一条水溪，小心翼翼走着田埂上：“奶奶，为什么我娘害怕我们去族长那里说理呢？”

“孩子，有些事情等你大了就明白了。现在你还小，和你说了，你也不懂的。”潘氏回答。

“明明二赖子是坏蛋，受害的是我们，娘还要忍气吞声作甚，不让声张？”戴昌遇还是搞不懂奶奶的话中有话。

“面子问题。二赖子胆敢对村子里的弱女子下手，就是因为那些被他侵害的人胆小怕是，才让他屡次得逞的。”潘氏只好把二赖子的劣迹斑斑说了出来。

“奶奶，我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听您说起过呀？”戴昌遇刨根问底。

“你爹和爷爷在世之时，尽管财势不如祖辈，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像二赖子这些无赖是不敢放肆的，更别说对我们家虎视眈眈了。”潘氏回头看了戴昌遇一眼。

“奶奶，我记得私塾先生教导我们说，人不犯，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在后龙山上，二赖子拿着杀猪刀刺向您胸口的时候，我一心想着救您，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力气，竟然一刀下去，他的手腕就断了，也太不经砍了。武功再高，也怕砍刀……”戴昌遇笑了笑说。

“老学，私塾先生看似一书生，其实不简单。本来私塾是教你们识字学文的地方，先生给你们灌输这种思想，有利也有弊。”潘氏心里很乱，怪不得自己的孙子在二赖子欲置自己于死地的时候及时出手，都是受了先生的影响。

“奶奶，我看啦，老师这么教我们，是无形之中告诫我们，坏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没有和坏人抗争到底的勇气和决心。”戴昌遇捏着鼻子说，想了想，“二赖子不会死吧？”

“孩子，砍人固然不对，可我们也是逼不得已，性命受到严重威胁，不反抗就是姑息养奸。他不死，我们就得死。二赖子就断了一只手，说不定这个时间已经醒过来了……”潘氏无不担心地说。

“狗日的二赖子，狗改不了吃屎的习性。醒来了他会去我家耍赖的……不行，我得回去看看娘……”戴昌遇掉头就往回跑。

“老学，你回去做什么？”潘氏喊道。

“奶奶，我娘一个人呆在家里，我实在放心不下。”戴昌遇停下了脚步。

“孩子，家中不是还有一条十多年的老狗吗？狗不嫌家贫，黑子对歹徒的辨别力能超常，就算二赖子破门而入，它一定会狠狠撕咬他的。”潘氏隔着一条田埂说，“二赖子断了腕，第一时间会去村里郎中那里给他止血治伤，伺机报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奶奶，您确定二赖子会这么做吗？”戴昌遇又走了回来，寻思道，奶奶说的不是没有根据，二赖子被自己残废了，心中有了阴影，上戴家还不是找死来着，躲都来不及呢。

“嗯。眼下我们必须赶在二赖子去族长那里诉苦之前叫上你八叔，将事情的真相抖出去。”潘氏提着马灯，加快了脚步。

“奶奶，您等等我。”戴昌遇在后面叫道。

于是祖孙二人一路小跑，到了戴天元家里。一进门，八婶见潘氏和戴昌遇两个满头大汗的，甚为奇怪：“三婶，都戌时尾了，还不睡，急匆匆来我们家有什么要紧事？”

“金萍，别说了。你家文程在不在家啊？”潘氏开口说道。

“在呀，他喝了点酒，已经睡下了。”金萍给潘氏搬了一条凳子，“三婶，您坐一会，我我去叫文程起来便是。”

“金萍，要是文程睡下了，就不用叫他了，你和我们去族长家里一趟就行。”潘氏没有坐，自顾站着说话。

“三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金萍拉着潘氏的手问道。

“说来话长，等到了族长那自然你会明白的。”潘氏应道，“还不是和二赖子那个光棍汉有关。”

“二赖子？”金萍反问道，“他怎么啦？”

“老学闯大祸了，在后龙上山将他的手砍了……”潘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吞吞吐吐地说。

“老学他砍了二赖子的手？他才多大呀，您不是吓我吧？”金萍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是的，千真万确，二赖子出事了……”潘氏在凳子上坐下来了，一脸严肃，“所以我才过来找你们，陪我去族长那里，给我做个人证。”

一提到二赖子，金萍忍不住一拍大腿叫道：“二赖子那个禽兽不如的畜生，乘着文程出外做生意的空隙，好几次爬墙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