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昔颜只怔了短暂片刻,记忆中并没有太多关于萧拾州的信息,自己此时与萧拾州还仅仅是点头之交。
凤昔颜同凤将军拱了拱手:“爹,女儿想先退下休息,若是这位大人有什么要询问女儿的,女儿再过来。”
“也好,下去吧,回去时顺路带些东西去看看你莺儿妹妹,别让你表姨说你不懂礼貌!”
凤将军脸色变得倒快,前脚还在板着脸说教凤昔颜,转眼便好言奉承起了萧拾州:“让萧首辅看笑话了,小女自幼散漫,下官也是逼不得已,只好对其严厉管教了,昔颜再怎么说也是下官的女儿,下官哪会不疼她?”
这也不能怪凤将军太会“看碟下菜”。
前朝时丞相在朝中一人独大,几乎快要撼动皇权。
先帝索性增立首辅一职,与丞相相互制衡。
首辅乃是天子亲自扶持起来的官职,自然会更敬重天子,先帝打的便是这个算盘。
萧拾州更是有本事在徐阳帝面前得到信任,天下大事皆要与其商量一二,什么相互制衡,早成了前朝的事。
如今的萧首辅,才是真正的一人之下。
萧拾州漠然的应了一声,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指尖的玉扳指。
清澈如池,映着凤昔颜将要离去的背影。
“想来凤将军疼爱令爱的办法,就是连令爱被缰绳擦破了手掌都浑然不觉吧。”萧拾州戏谑道。
闻言,凤将军还未反应过来,凤昔颜就已经十分紧张地将双手藏在了身前!
“爹,女儿先退下了!”
凤昔颜匆匆溜走,似有些懂了那些朝中官员提起萧拾州为何总是“害怕”。
这道仿佛能看穿人心的目光,着实让人想躲开。
她差点一口气没缓过神。
柳儿已经盯了凤昔颜许久。
自从在前院回来,她家这位主子便是裹着被子待在床上角落,一言不发。
直到天差不多黑时,院内又有人禀道:“小姐,刑部查到了乔姑娘那儿,所以想请您再去一趟。”
此事查到乔莺儿几乎是一种必然。
凤昔颜去时,乔莺儿正躲在凤将军怀里大哭:“叔父,莺儿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呜呜呜,莺儿也是想与会骑术的姐姐们打好关系,所以才想要去骑马的……”
想来她是十分想赶紧认凤将军这个爹的。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凤昔颜巴不得自己现在当场丧父。
乔氏在一旁温柔地拍抚乔莺儿的后背,柔声道:“娘当然知道你是有分寸的人,你就跟刑部这几位大人好好说说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说说你刚才都想起来什么了?”
乔莺儿抽了抽鼻子,眨着满是泪珠的双眼看向凤昔颜:“莺儿本以为是自己骑术不精,才会惊扰了那匹麟驹,可是凤姐姐竟然看出了那匹马鞍有问题,不知道凤姐姐到底是知道些什么……”
凤昔颜一时愕然,这乔莺儿竟还敢甩锅给自己!
乔氏心急着想赶紧撇开乔家母女与此事的关系,抹了两把眼泪,对着凤昔颜就是一通毫无道理的指责:“大小姐,妾身知道你对咱们母女住在凤府的事有所不满,你不认妾身这个当寡妇的姨姨无妨,莺儿可是你的表妹啊!若是莺儿今日出了什么事,你让妾身怎么活!”
“胡闹!真是胡闹!”
凤将军也不由分说的接受了凤昔颜是主谋的“事实”:“爹从小就教你应该坦荡做人,你怎么就能做出这种事?”
凤老爷话音未落,已在府内调查一番的萧拾州踱步走入。
见来人,凤老爷赶忙一推的肩膀凤昔颜,将凤昔颜推到萧拾州的身前,悔恨抱拳道:“萧首辅,下官管教不严,让小女做出了这种事,实在是有愧于陛下啊!”
前世负责缉查此事的人是谁,原身的记忆并不深刻。
但这份不由她解释的怀疑、指责、批评所带来的屈辱,却让此时的凤昔颜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
她并不觉得萧拾州会相信自己。
萧拾州却面上笑意全无:“凤将军如此说,想必是已经找到证据了?”
“证据……”
凤将军磕巴了许久,“下官还没有证据,但下官这位外甥女是可以为此事作证的。”
乔莺儿偎在乔氏身边点了点头,哭啼道:“凤姐姐分明是知晓些什么的,她若是不知道此事,怎会知道马鞍被人做了手脚?唔,莺儿也不是说此事就是凤姐姐所为,但就算凤姐姐是被人利用,也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原是乔姑娘在做证人。”
萧拾州眉毛一扬,戏谑道,“本官还以为此案应当由凤小姐来做证人,未料到凤府另有规矩,原是要疑犯本人来做证人。本官着实有些糊涂,无疾,你来为本官好好捋一捋,方才乔姑娘所言究竟是何意?”
他哪会糊涂。
凤昔颜未忍住在心里笑说此人“狡诈”。
被他唤作无疾的侍卫沉声道:“禀大人,南梁历来从未有过听信疑犯指认他人证言的法例,想来是些用来为自己辩驳的无用话,不必细听。”
乔莺儿倒是气得哭不出来了,在心里暗暗啐了一口。瞧着是个温润公子,竟是一点不懂怜惜姑娘,说话如此恼人的!
萧拾州点点头,“既然如此,不知凤小姐有何想说?”
凤昔颜被凤老爷与乔氏一言一语强行抢走的话语权,竟被萧拾州夺了回来!
这可未免有些对不起她蓄力已久的“底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