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光霎时集中到凤昔颜身上。
萧拾州也不例外。
而眼前的少女身影纤细,淡然静立下,裙袂随风翻飞,让他蓦然联想到诗中常见的意象——梅。
凌霜傲雪,自留远香,却不张扬争芳。
传言都道凤小姐莽撞无知,萧拾州不由多看了她一眼,心中疑惑,是他的错觉吗?
“既然莺儿妹妹怀疑我,我便为自己说几句。”凤昔颜自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自证清白,微微偏头,目光看向了乔莺儿,“当日上马前,我曾提出与莺儿妹妹换马,妹妹应该还记得吧?”
乔莺儿蹙眉疑惑,不明她为何这么问,于是犹豫半响。
凤昔颜却已然移开目光,看向众人道:“此事夏小姐与当日在场的其他人,皆可作证。”
“……确有此事。”乔莺儿咬了咬唇,不得不应下,心想这也说明不了什么。
而凤昔颜闻言,浅浅弯起唇角,脊背笔挺道:“当日我觉得妹妹那马看着性烈,而妹妹又素来骑术不精,这才关切询问,若我与此事有关,又怎会提出这种请求?”
“毕竟我的麟驹可是万里挑一的品相,妹妹同意换马也是极有可能的,若我知情这马会发狂,断不会为自己揽事!”凤昔颜信誓旦旦道。
她当日之所以那么问,便是笃定乔莺儿为了陷害她不会同意换马。
然而乔莺儿却不能说出这个原因,只得一时语塞。
乔莺儿内心焦急,转动目光思索着要怎么呛声回去。
就在此时,萧拾州目光流转,蓦然启口问:“方才乔姑娘说凤小姐知道马鞍被人做了手脚,这又是怎么回事?”
乔莺儿心中一喜,乔氏也连忙附和道:“对,是大小姐自己说她看出这马鞍有问题的!”
凤昔颜瞥了一眼母女二人,黛眉轻蹙,卸下些面上的冷然,语气略有失落:“说这话时已然事发,我是忧心有人陷害妹妹,让她蒙受不白之冤,这才出此猜测,万万没想到竟会让妹妹怀疑到我身上。”
乔莺儿被噎住,面色苍白,顿时感觉其他人看自己的目光都略有转变,仿佛是自己不识好人心。
见此情景,萧拾州悄然勾了唇角。
而凤昔颜则是不动声色地避让着萧拾州的目光,心中一根弦慢慢拉紧。
上辈子萧拾州最后能够称帝,定然不是简单角色,若非迫不得已,凤昔颜并不想招惹此人。只是二人并不相熟,凤昔颜也不清楚对方为何看起来对她颇为留意。
她只能安慰自己,如今正在查案,他仔细观察是应该的。
乔莺儿正盯着凤昔颜,见此忙道:“若不是姐姐动的手脚,那为何姐姐看向萧首辅时,便开始心虚,目光闪躲?”
“方才我还能当妹妹心急之下出言不慎,如今妹妹这般恶意污蔑,我实在心中受伤。”凤昔颜佯装难过,低下眸光,露出些许苦涩的笑:“平日里马匹有人严加看管,我不过是一不懂武艺的弱女子,如何能对马做手脚还不被发现?”
“你分明——”乔莺儿正要说什么,却被风老爷拉住衣袖。
他还想让凤冠玉代替凤昔颜领取功勋,如今自然不能叫人知道凤昔颜精通武艺上阵杀敌不在话下。
可若是不说,这锅就没法再赖给凤昔颜。
乔莺儿不由咬牙愤恨,心中憋屈不已。
“至于妹妹说我心虚……”凤昔颜趁此空隙看向萧拾州,之后微微垂眸,眉眼含笑道:“萧首辅丰神俊朗,引无数女子芳心暗许。我确有心虚,心虚在于……怕自己内心羞怯被萧首辅察觉。”
说完这些,凤昔颜才抬眸,神色茫然问:“妹妹方才想说什么?”
那模样,就像是少女心事迫不得已吐露,一时思绪纠缠其中,未察觉乔莺儿面色不善,让乔莺儿再度想要咬碎满口牙齿。
萧拾州意外被‘芳心暗许’,不由挑眉。他自然没料到凤昔颜会说出这样的理由。
只是……这位凤小姐,自始至终都目光沉着,语音平稳,他可没看出来她有丝毫‘羞怯’。
乔莺儿心有不甘,凤将军却抢先一步道:“如此看来,这的确是误会一场。”
凤冠玉是凤家唯一的香火,凤将军即便对乔莺儿再好,也不允许她破坏自己儿子的利益。
因而,面对如此情形,凤将军毫不犹豫选择斥责乔莺儿道:“莺儿,既然是你骑术不精,惊扰了夏小姐,你就应该早些认错道歉,而不是来回推脱!”
凤将军这么说,等于是让乔莺儿应下这件事,不要再节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