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绫纱倏然睁开了眼睛,直直的撞进了那一双黑眸之中。
脸上的红印原本就不曾褪去,此时更浓烈的染在脸上,比最上等的胭脂还要妩媚。
“王爷这般看着我是什么意思?”故作沉稳地开口,寒绫纱并不想让自己落了下风。
“王妃可满意自己方才瞧见的种种?”萧云烬言辞之中似还夹杂着淡淡的笑意,一双黑眸略显认真地盯着寒绫纱,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
寒绫纱心头猛的一紧,矢口否认:“方才本王妃瞧什么了?”
“王爷还是快快躺下,趁着如今的药效尽快把针给扎了。”
仓促地转移了话题,寒绫纱仿佛是被刺到了一般,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
昏暗的烛光映着不大能看清楚的肌理,若是以往,她抱着揩油的目的,定会把这烛火调亮一些。
可眼下却是什么都顾不得了,行云如流水般的把这几针扎完,看着萧云烬又吐出一口污血,寒绫纱匆匆地转身,只丢了一句话:“王爷自个儿在这儿好好歇着吧,我就先回主卧了。”
那身黑袍很快便与外面浓重的夜色融为一体,萧云烬瞧着寒绫纱带着几分落荒而逃似的身影,眼中的笑意却是愈与发明朗,这小丫头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卧房之内,双儿在软塌处躺着,听见响动声,迷迷糊糊地睁眼看着寒绫纱:“小姐,您回来了?”
“日后这屋子里就不必留人专门守着了,回去休息吧。”寒绫纱微微拧着眉,她并不喜欢自己的空间里,还有别人。
脱下身上这一身黑袍,寒绫纱冷静地梳理着齐国的各种关系,萧云烬虽是王储之一,可是却被人称为领兵之将,并非是天子。
上头还有个太子,几乎是得了半数朝臣的拥护,那半数朝臣都是商家门下的文臣,偏又让那些武将们不服。
为了师出有名,武将们大多都站在萧云烬身旁只看病历,本就是萧云烬能胜。
可老皇帝却把太子之位给了萧云明。
这群人之间,本就是一堆烂账。
若是想要以商明聆的身份在这里好好地活下去,他这边自然还需要再做一些调整,比如,与商家的关系多少也该恢复几分。
夜色正浓,一个黑衣人飘然落在寒绫纱的床榻边,对血腥的敏锐,让寒绫纱迅速睁开了眼睛,她打量着眼前之人,可他却只扔了一张小纸条又迅速消失了。
“盗取兵符,查谋反之罪证。”
这么简单的几个字,便是商家的命令,想到那个冷血的父亲,以及过分冷漠的商家,寒绫纱叹了一口气。
这一夜烛火跃动,却是彻夜不眠。
寒绫纱睡在主卧之中,而萧云烬到少有的安分守己,乖乖地歇在偏房,直到第二日才走来。
“商家又给你了命令?”瞧着寒绫纱的脸色,萧云烬倒是一改以往的随意轻慢,眼中略有几分认真。
他中毒前后,寒绫纱便是这么一副姿态。
“昨天晚上刚让人送来的纸条。”寒绫纱随手便把纸条送了过去,倒是一点儿也不避讳。
她昨晚与萧云烬同床共枕的消息,早就已经传遍了整个烬王府,自然而然,逸竹轩,尤其是主卧附近,都会有人在暗中把守。
那个暗卫武功平平,身上还带着血腥气,分明是负了伤,却仍要过来送信,
如此,大约是有心之人,想要借机暗害她。
“想要污蔑本王造反?”看完这张纸条,萧云烬眯着眼睛,心中倒生出了一个主意,他看着寒绫纱,眼神却透着几分复杂,她如此地坦诚,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寒绫纱与他对视:“他们要做什么我不知道也管不着。”
这些个富贵人家整日都是你来我往的算计,就不能像是楚国这种人一般稍稍安稳一些吗?
往床上一倒,寒绫纱便要睡觉,萧云烬却眼疾手快地把人抓了过来:“伺候本王更衣。”
“王爷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不会穿自己的衣服?若实在是有需要找个丫鬟过来,就好了。”双手双脚都在用力,寒绫纱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萧云烬却没有要松手的打算,就这般拉着寒绫纱,门外却传来了双儿紧急的呼喊:“小姐,王爷不见了!”
“双儿过来了,让她伺候你洗漱更衣吧。”寒绫纱不愿意动手,楚国的衣装和齐国的衣装是有很大的差别的。
她只会楚国的,女子的衣物穿着倒还简单一些,大多都是绳子系带之类的,可男子总有些不同的讲究吧?
可萧云烬并松手,就这么拉着寒绫纱,双儿紧张地拍了几次门,都没有听到里面的回忆,咬了咬牙,直接推门而入。
房内的屏风放的是富贵牡丹图,处处花开,缝隙之中却有一抹白,朦胧的瞧见两个影子叠在一起,姿态十分亲密。
哪怕双儿未经人事,也深知有些事情是看不得的,她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哀声道:“还请王爷王妃恕罪!”
寒绫纱瞧着她与萧云烬这近在咫尺的距离,染着一身睡意,便也不觉得有什么尴尬了,随手推了萧云烬一下:“双儿,你来伺候王爷洗漱,我有些乏了。”
“是。”双儿唯唯诺诺的靠近,而寒绫纱十分放心的倒头就睡。
睡梦之中,她朦胧地瞧见了一朵十分灿烂的花,开得正好,金红的颜色,珠光宝气,长长的藤条垂落而下,似乎藏着什么宝贝,可还不等她凑近去看,那东西又消失了。
“本王自己可以。”随手挥开双萧云烬迅速便洗漱完毕,他刚刚踏出逸竹轩,就看到了门外的玉璃。
玉璃像是没想到萧云烬此时还在,连忙柔柔地福身,青色的纱裙顺滑的垂下,宛如花瓣似的绽放,配上她头上的青羽簪,倒是更显得柔弱可人。
“王爷今日怎么走得这般迟,若是耽搁了早朝……”玉璃有些忧心地看着萧云烬开口。
而萧云烬却挥了挥手:“王妃方才才睡下,有什么事情等下午再来打搅吧。”
以往的寒绫纱醒的是极早的,他上朝之时,偶尔还能瞧见那抹身影,如今却是大有变化了。
这所有的一切,究竟是寒绫纱真实的模样,还是刻意装出来的?
玉璃听着萧云烬的话,素手握拳,勉强带着笑容:“妾身知道了,原本妾身只是来向王妃行礼的。”
“王妃这平常不要有人来打搅,她不喜欢这府中的种种算计,你们也别将她拉进这摊浑水之中。”萧云烬直接吩咐,便快步走了。
听寒绫纱的意思,大约是要将王府的一切都清洗一番,这会儿谁若是作妖,那可就是找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