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一声低低的嗤笑。
腰间的大手有力地握住她的腰,程十鸢被困在车门和他胸前,进退不得。
那张脸缓缓低下,一寸一寸接近她。
轰——
脑中似乎有什么炸开。
啪的一声重响陡然响起。
程十鸢不及多想,一个巴掌已狠狠甩出去。
顷刻间,男人的面庞上多出了一个红色的巴掌印。
这一幕是两人都没有料到的。
沈云澹面上的浅笑凝固,黑眸也瞬间错愕。
手掌发麻的感觉传来,程十鸢也瞬间清醒了,小脸上的恐惧被惊慌所覆盖。
她,竟然打了沈云澹一个耳光!
“沈律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心急之下,程十鸢慌乱解释着,可腰却被一推,瞬间整个人离开了男人的怀抱,踉跄着站在了车门之外。
隔着几步的距离。
沈云澹面色冷寒,黑眸如利剑般刺向她。
生平第一次被一个女人打了一巴掌。
在错愕之余,他的眼前浮起方才程十鸢满脸的恐惧,一瞬间,心情变得无比恶劣。
“沈小姐何必说对不起。”
他冷淡地拍了拍衣袖,似乎要拍掉刚才沾染的脏东西。经过刚才的一出,他眼底才浮出的欲念已完全消退,整个人散发出森寒的冷意。
“是我强人所难了。”他轻轻说着,似乎带着冷意。
看着这样的沈云澹,程十鸢油然而生一股危机感。
刚才,她闯了大祸。
砰的一声。
车门再度关上,沈云澹从副驾驶位离身,长腿迈出后,走向了驾驶位。经过发愣的程十鸢身旁时,脚步微顿,伸出手。
手中一凉。
车钥匙被抽走了。
程十鸢脊背发凉,眼睁睁看着沈云澹缓步走向主驾。
发动引擎。
起步。
那辆云母灰的劳斯莱斯就这样驶出了视野。
站得双腿僵硬后,程十鸢收回视线,无奈地回家了。
几天之前,她最希望的就是沈云澹能看到她,哪怕把自己卖给他也无所谓。可如今,她心境变了,被他抱住的瞬间竟本能的抗拒。
能找的门路都找遍了,程十鸢又奔波了几天,试图用关系网找到可靠的人,可从前讨好她的人几乎在听到她的声音后,就迫不及待挂掉了。
程十鸢觉得,她就像瘟疫一样。
人人避之不及。
“十鸢,你有没有想过找别的律师呢?”
到了闺蜜家说了情况后,田玉玲给她端了一杯热茶,就看着她憔悴的脸心头不已,“沈云澹这个人确实有手段有能力,他只要接下了官司就没有不赢的。可这么多年,能让他亲自出马的官司很少。”
“在他身上耗的时间再多,可他只要不松口,也是白搭!”
这些道理程十鸢何尝不明白?
纵然早已经放弃走沈云澹这条路,可放眼望去,整个容城还有谁敢接这么棘手的官司。
“对了,我这里有请柬。”
忽然想起一件事,田玉玲从桌上拿起一封镀金的请柬,塞到她手里,“过两天有一个商业酒会,容城很多有头有脸的人都会出现。这些天你不是在接触你父亲从前的合作伙伴吗?”
“到时候去看看,没准能有别的办法。”
“真的?”
程十鸢欣喜不已,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转机。她连忙把杯子放到桌上,迫不及待地打开请柬看,几个烫金的字显示了主办方——
沈氏。
这个名字让她的心情降了下去。
“沈氏办的,那周未明也会去?”
“周未明虽然和沈安安订婚,但以他的身家根本配不上沈安安。”田玉玲看出她的顾虑,不屑地吐槽了一句,“他名义上是沈安安的未婚夫,可外面的人谁不知道,他就是沈家的赘婿!”
“你放心去好了,他掀不起风浪!”
田玉玲信誓旦旦地保证周未明决不敢在宴会上作妖。
程十鸢捏着邀请函,眼前不自觉闪过另一张面孔。
沈家主办的宴会那沈云澹也会出现。
最终,他咬咬唇:“我去!”
眼下已经是走投无路,哪怕有别人在,她也要试试机会。
转眼到了宴会当天。
自程家出事后,家里值钱的财物都被冻结。
从前有数不尽的当季高定礼服,现如今落难的程家早就无力负担。
田玉玲早有准备,提前带着程十鸢去自己常去的私人造型室。两人刚进门,就有人热情地接待她们,引她们进入早就准备好的造型间。
屋子正中央早已摆着一排礼服。
“唐太太、程小姐,你们先挑好礼服,然后为您量身做造型。”
田玉玲为自己选了一条低调的海蓝色复古长裙,却眼前一亮,挑出一条大红色鱼尾裙递给程十鸢。
“穿上这件,保你惊艳全场!”
对上她跃跃欲试的发亮眼睛,程十鸢摇摇头,取出另一星空银的长裙。
相比红色的鱼尾裙更加低调一些,却更显得气质出众。
在造型师做妆造的时候,程十鸢解释:“现在的情形,我还是该低调一些。”
出风头后固然能让人记住。
可她更加明白——
空有美貌却没自保能力,是祸事。
那天被刘主任骚扰的事情,她只是简单带过。可这事给她带来很深的心理阴影。
如今,程十鸢更加谨慎了。
进入酒会现场。
田玉玲夫妻带着程十鸢,先和一群认识的人寒暄了,接着就去和人攀谈。
酒会邀请的人都是有头有脸,要是能攀上关系,或者达成合作,那就是双赢的事情。
程十鸢端着一杯果汁,扫视着全场。
出发前,她早已准备了一份名单,记下了需要结交的人。
“程小姐年纪轻轻,家里就遇到这样的事,真是可怜啊。”
“是啊,听说程总被抓起来了,也不知道在监狱的日子怎么样?”
“我听说,程家的资产全被冻结了,还欠着十亿!”
一番攀谈下来,程十鸢脸色越来越白。
她捏着玻璃酒杯,手指轻轻颤抖着。
这些人表面笑脸相迎,可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刻薄,满是幸灾乐祸。
在场内游走了一个多小时,程十鸢身心俱疲,遇到的人几乎都是口头客气几句。可一旦她开口求助,就一个个避之不及,找借口离开了。
“十鸢,你先别泄气,还有那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