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应生一脸茫然:“没有了,那位小姐只是吩咐我把药送过来给您。”
沈云澹沉默了片刻,却伸出手接过了药。
沈云澹捏着杯子,见玻璃杯中几颗药丸轻轻晃动,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片刻后,他手指紧了紧。
却没有吃解酒药,反倒是提起了脚步朝一个方向走去。
……
露台上凉风习习,出来散心的程十鸢闻着夜间草木散发出的淡淡冷香,一颗凌乱的心也似乎随之平复下来。
酒会上的受挫让她心里难免有些压抑,以前捧着她的人,此刻见到他却皮笑肉不笑。这都算好的,还有一些乘机落井下石。
程十鸢脸上浮出了一丝苦涩。
这样的情况,她也想找路子帮父亲,可谓是比登天还难。
忽然听到旁边有轻微响动——
顺着声音源头看过去,只见暗处有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
程十鸢正抱歉打扰了别人,想转头悄悄离开,却听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暗处传来:
“酒和药,是你准备的?”
随着话音,暗处的身影走出来,正是沈云澹。
程十鸢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应答。
沈云澹垂着眉,往下看去时就见他手指捏了一个小小的玻璃杯,里面已经空了。
他把药吃了。
看到熟悉的小玻璃杯,程十鸢莫名的轻舒一口气。刚才她叮嘱侍应生的时候并不确定,在她的印象中,像沈云澹这样的人,恐怕不会轻易吃陌生人送来的东西。
非要送过去也只是为了心安。
两人都没有说话,露台一时间尤为安静。
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程十鸢视线落在他的右臂上后,出于礼貌关心询问了一句:“手臂上的伤恢复了吗?再好的酒也有一定的刺激性,还是少喝点。”
这关心的语气倒像是一个妻子。
“这么关心我?”
仿佛是这么贤惠关切的态度取悦到了沈云澹一般,他长挑的墨眸眯了眯,长腿又向前走了几步后在程十鸢的面前高高站住:“怎么,现在走贤妻良母风了?”
沈云澹的尾音不紧不慢的拉长了,仿佛带着一个小钩子。
然而程十鸢低垂着头,视线却在男人距自己仅有几步的鞋尖久久凝视。都说人和人有安全距离,只有对待亲近的人才会到半米之内。
耳畔忽然一动。
沈云澹伸手将一朵小花别在她发际。
程十鸢不明所以,下意识伸手去摸头发上的花朵,触感柔软细腻,她不由得喃喃问:“这是什么?”
“一朵小野花。”
明明是解释这朵花,沈云澹的目光却落在她的脸上。
如此直白的视线让程十鸢的脸不自觉的发烫,她似乎觉得,他说的不是那朵花,而是她。
想到这个可能,程十鸢只觉得脸上热意持续升温,一颗心也跳得加速了。
然而沈云澹接下来的一句话将她打入深渊——
“程小姐不会这么天真,以为一杯酒廉价的酒水和几颗药,就能抵扣你父亲的巨额律师费吧?”
带着无尽讥讽的一句话让程十鸢如坠冰窖。
“我没有这个意思……”
攥紧了手指,她勉力出声辩解。可下巴却被人捏起来,她被迫使着抬起头后,看进了沈云澹黑深冷淡的眸子,冻得一个哆嗦。
“那请程小姐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沈云澹说着这句话,目光中不自觉带出几分连他都没察觉的期待。
被掌控压迫的滋味并不好受。
三番四次受到他的冷嘲热讽,饶是程十鸢再忍气吞声也受不了。
啪的一声脆响。
她伸手挥舞出去拍开了沈云澹的手。
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程十鸢用冷静的语气说:“沈先生不用多想,我没有任何意思。”
“如果你不想要,尽管扔到垃圾桶里去。我相信,没人能强迫你做你不愿意的事情吧?”
最后一句却是带上了几分嘲弄。
程十鸢想不明白,沈云澹既然喝了那杯饮料、吃了她送出去的解酒药,为什么事后找上来却又是这样的态度?简直不识好人心还倒打一耙。
“你……”
沈云澹拧起眉头。
程十鸢突然的爆发让他出乎意料,一时间,平日里巧舌如簧舌战群儒的金牌律师也找不到反驳的话。
他深深看着程十鸢,想从她的脸上看出这个女人在耍什么心眼。
而程十鸢已经无心奉陪,提起裙摆转身就走,带起一阵风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本以为这次就会无功而返,没想到次日一早,程十鸢就接到了周太太的电话。
“雅茗香居?好,我这就过去。”
到了周太太约见的雅致茶室,程十鸢难掩兴奋,终于有人肯搭理她了。
只见周太太坐在茶桌后面,一袭宝蓝色的旗袍优雅从容,纤细白嫩的双手正用茶具烹煮茶水。一时间白雾袅袅,茶香飘散开来。
这是近来第一次有人用招待贵客的方式招待她。
程十鸢有些受宠若惊。
对于接下来和周太太的谈话,就更加期待了。
“尝尝这茶怎么样。”
周太太烹煮好后,沏了一杯亲手端给她。程十鸢连忙伸出双手小心接过,观察了茶汤的色泽,闻了闻,又细细品了品。
父亲在家时喜欢茶,她对此也了解颇多,给出了几句恭维都恰到好处,惹得周太太脸上也是笑意连连。
“现在的年轻人里很少有对传统的茶道有见解的,程小姐真是难得。”
周太太客套了几句,没再浪费时间,而是把话题转到了今天的正题上,“听说程家有一支明代的凤凰雕花翡翠簪子,是程先生多年前在拍卖行拍到的。”
“那支簪子我很喜欢,程小姐开个价吧。”
没想到她的真实目的一支簪子,程十鸢明显的愣住了。
那支簪子是多年前父亲拍下来的,后来送给唐姨做礼物。这么多年来,唐姨对那支簪子非常宝贝,只有在重大日子的时候才取出来佩戴。
“这个,我恐怕做不了主。”
程十鸢轻轻地摇摇头,无奈地解释,“那虽然是我父亲拍下来的,但已经送给别人了,恐怕没办法转让给您。”